十方听诹取说自己方才是中了怀莫草的缘故,心中半信半疑。
但梦中所见所闻历历在目,如果诹取说的是真的,那是谁非要用怀莫草来让自己亲眼目睹当年尹婆婆的惨案?
莫非是真凶来告诉我杀人的动机?
十方摇摇头,真凶怎么可能主动提供线索呢?
绝不会是真凶,以他的心思手段,每一步都有特定的目的,是绝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事情。
不是真凶,那会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想让自己揭发当年的隐情,还尹婆婆一个公道?
但当时自己看的清楚,现场只有蒋毓技和杨毓成,尹婆婆和红羽鸟都死了,并无知情人,难道是尹婆婆的鬼魂来申诉冤情?
但诹取又说的明白,世上并无冤魂鬼魅,而且,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为何要找我这个刚当上夜提刑,其实什么都不会的小和尚?
而且就算自己知道尹婆婆当年被害的经过,也仅仅一场梦而已,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伸冤?
十方想的脑袋疼,恰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先生,你在屋吗,又出大事了。”何叔在门外焦急喊道。
十方暂停了思考,起身后觉得浑身无力,等打开门,一看何叔满脸惊惧,便问道:“何叔,出什么事了?”
见四下无人,何叔压低声音说道:“先生,西院又死人了,而且又被做成了血傀儡,员外爷暂时封锁消息,让我赶紧请先生过去,黛靡先生已经过去了。”
十方大惊失色,“西院,莫非杨毓成死了?”
何叔摇摇头,“不是四少爷,是二少爷沈毓授。”
十方呆立当场。
“沈毓授怎么死了,也被做成血傀儡?这是怎么回事?”
因昨晚的梦,十方隐隐觉得贺夫人的死因十有八九是因尹婆婆之事而起,纵然好多谜团还没办法解释,但现在最明显的动机就是有人要为尹婆婆报仇。
因而何叔一说西院又死人了,十方本能反应就是杨毓成死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死的竟是二少爷沈毓授。
十方愣了片刻,也知道刻不容缓,让何叔稍待,急忙回屋。
诹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十方一脸阴沉说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果然又发生了血案。”
说着用裹尸布裹了诹取,转身跟何叔奔西院而来。
十方一边走一边想,等会见了黛靡,要跟她说说昨夜的怪梦,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
何叔低声说道:“员外爷对外吩咐的是二少爷领命去顺安府进木坯去了,没敢走漏消息,先生也别说出去,另外这次老奴可没有动过任何东西,现场还是原来的样子。”
十方点点头,跟着何叔进了沈毓授的院子。
屋门紧闭,何叔敲门,“老爷,十方先生来了。”
屋门一开,十方见开门的竟是贺立业本人,可见屋里必定一个旁人都没有。
尽管事先已经知道沈毓授又被做成血傀儡,但现场依旧让十方心跳难抑。
黛靡正带着蝉翼手套,验看沈毓授的尸体和血傀儡,而地上的沈毓授一丝不挂,健硕的躯体完全赤裸,头东脚西,横躺地上,最明显的是左腿被齐根砍断。
而更让十方心惊不已的是,沈毓授的下体竟也被剁成了肉糜状,惨不忍睹。
在尸体旁边,并排躺着一具没有面目的血傀儡,和贺夫人不同的是,这具血傀儡却有双臂和右腿,唯独左腿,却是一条人腿,看样子,应该是沈毓授被砍下来的左腿,完好地接在血傀儡身上。
因为沈毓授的左腿明显长过血傀儡右腿一尺还多,因此这血傀儡就成了一个一腿长一腿短的怪异体型,再加上满地的鲜血,让人看去,触目惊心。
贺立业站在旁边,眉头紧皱,满面愁云,何叔更是微微发抖,十方稳稳心神,将诹取从裹尸布里取了出来,猛一下也把诹取吓了一大跳。
见了诹取,贺立业倒还镇静,但何叔却更是惊慌失措,往旁边赶紧躲开几尺。
“乖乖,这凶手真够狠的,这具尸体比贺夫人那具也不遑多让,小姑娘,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黛靡并未抬头,一边细细验看,一边说道:“看样子沈毓授刚死不久,案发应该在昨夜快天明之时,死因是被破木砍断了左腿,引起血崩,但应该并未立刻死亡,而是从床上爬到这里,才绝气身亡。”
“被破木砍断左腿?怎么是破木?”十方惊声问道。
黛靡用手指了指沈毓授的床。
十方和诹取到了床边,见床上也是血迹斑斑,已经发黑的血泊上,那把砍木坯的用器破木也跟贺夫人的银扳指一样,锈迹斑斓。
“又是腐锈?”诹取也叫了出来。
但叫完之后,诹取却飞到破木之上,似乎用鼻子闻了闻已经被腐锈的破木,突然眼睛一亮。
这时,贺立业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什么真凶隔了这么久,又再次行凶,而且选的却是忠厚老实的毓授,难道他真的是为了要灭我贺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