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本是进来告知爷爷可以去厢房里吃饭了,没成想听到他们的对话,很是感兴趣,就没打扰他们,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着。
“大爷,我说到的这位名叫韩元吉的人啊,是南宋时期的人,字无咎,号南涧,开封雍邱人,文学成就极高。
他是有'小李白'之美名的陆游的至交,'理学巨擘'朱熹的诤友,有'词中之龙'之冠誉的辛弃疾的好友。
北宋时期,相州韩氏和颍川韩氏并盛。
其中,颍川韩氏在京师门第前多植桐木,故世称'桐木韩氏',以别于相州韩氏,韩元吉就属于'桐木韩氏'这一支。
元代吴澄撰《桐木韩氏族谱序》里赞称,宋东都百六十余年间,氏族之大莫盛于韩、吕二家。而韩氏一族尤莫盛于'桐木韩家'。
韩元吉的五世祖韩亿在北宋仁宗时期曾官至参知政事,卒后谥'忠宪'。
韩氏一门,可以说是官宦书香世家。”
谢流云说的认真,雍德功祖孙二人听得也仔细。
听谢流云讲述完了韩元吉的生平,雍德功很是感慨,对于自己的辈分来历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此时,月儿插嘴道:“爷爷,俺娘已经做好饭了,叫俺过来叫您和客人过去厢房吃饭了。”
雍德功起身说道:“月儿,去你二叔家叫你爹回来套好车,爷爷待会儿要去趟县城”,说着话,转头对谢流云说,“少爷,咱们就不等其他人了,简单吃点饭,咱就出发。”
月儿听爷爷吩咐自己去叫爸爸回来,就答应了一声之后,跑出门去她二叔家了。
简单吃过饭后,雍德功的大儿子早已将马车套好停在院门口了。
在离开家时,谢流云看到月儿的爸爸是一位朴实的农家汉子,看样子也就四十岁上下,见到他很是客气。
雍德功在给儿子交代了几句之后,就与谢流云一起赶着马车出发去县城了。
雍德功驾轻就熟的赶着马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赶着路,果然在傍晚时分就到了安丘县城。
此时,县城还没有关闭城门,雍德功和谢流云两人顺利进了城门,马不停蹄的直奔望平街而去。
安丘立县于汉朝,汉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以古渠丘地封将军张说为安丘懿侯(侯国)。
汉景帝中元二年(公元前148年)以侯国名为县名正式置县,治所在牟山北,汶河南岸的高地上,自此始有安丘之名。
安丘县,古属北海郡,境内为安丘、淳于、昌安、吾城、朱虚、姑幕、平昌县之地,分属青州、徐州等两州,北海郡、琅琊郡、高密国等三郡国。
唐武德六年(公元623年)后,上述各县或境内部分先后并入安丘。
此后的历次改朝换代中,安丘曾更名诛郅、牟山、辅唐、胶西等。
宋开宝四年(公元971年),改胶西仍为安丘,沿用至今。
这个有着两千年历史的文化悠久的县城,位于山东半岛中部,交通便利,境内河流众多,物产富饶,雍氏定居于斯,是颇具眼光的。
望平街位于县城的东北角,都是些深宅大户,街道很宽,足够并排行着四辆马车。
时至傍晚,路灯还未亮起,各户人家门口的灯笼都已悬挂起来,在晚风中摇曳着,甚是好看。
望平街二号,一座矗立着高大门楣的院落。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写着“雍”字的红灯笼悬挂着,只是没有点着,大门紧闭,显得静悄悄的。
雍德功赶着马车,来到望平街二号宅院的侧门停下,他下车之后上前叩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询问声。
谢流云也跟着下了车,站在他身后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泉文,是我啊!快开门吧!”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探出脑袋,看到是雍德功时,忙笑着将门完全拉开,说道:“老祖,您今日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俺好去接您啊?”
雍德功笑着回道:“临时送这位少爷进城,也顺便给月儿买块布,做件新褂子。”
“老祖,您就没想着来看俺啊?”
泉文说着话,佯装生气的样子。
“你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不过,几日不见你,也怪想的。泉勇,在这里还听话吧?”
“还是老祖您疼人,您能常来就好,听您拉呱是最有意思的啦!您不说起泉勇,俺都要跟您讲呢!
泉勇兄弟,那可是懂事的很呐!诗正爷爷常夸他,说他来的时间不长,长进着实不少,还叮嘱俺们要多帮他,让他尽快熟悉家里的事务,将来派大用场的。”
听着泉文的话,雍德功很是高兴,“快些帮俺把车停进院子,这位少爷有要事,要不俺也不会着急赶过来。”
泉文答应着,上前抓住马缰绳,嘴里吆喝着,将马车牵进了院子。
在大家进院之后,泉文返身将门关好,然后将马车赶到空闲的马厩前停下。
谢流云打量着,他们进入的这个院子,只见左右两侧的房子没有窗户,实木门上硕大的“库”字很是扎眼。
正对他们进来的门,是一个通往里面的小门,门两侧是马厩,有五匹马正低头在食槽里吃着草料。
院内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像是专门拉货用的,光光的一个车板,只有轮子处有栏板遮挡。
一辆有着蓬盖,侧面有开窗,装有门帘和纱帘,很是考究。
泉文将马车停好后,将鞍套从马身上卸下,将马牵入马厩里拴好。
然后,他拿起放在地上的簸箕,从地上搓了些早已铡好的玉米秸秆倒在食槽里,再从堆在院子一角的麻袋里盛了一些麸子,均匀的铺在秸秆上面,用手搅拌了一下。
在看到马儿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他才放下簸箕,拍打着手,掸着身上的灰,走过来打量着站在自己老祖身边的谢流云。
“这位先生,您是要找俺们少爷吗?”
谢流云知道自己之前从未与雍氏一族有过来往,这次前来绝对是唐突了。
而且,自己要将信交付的人居然是雍氏的二世祖,这种情况不论怎么说,都不会被人理解的。
所以,为此他就专门解释道:“不是的,是来送一封信,要找雍家的主事人,当面呈交。”
“是什么信?能让俺看一下吗?”
谢流云觉得既已到此,让雍家的人看一下信封,并不打紧的,就痛快的拿出了那封信,不过是拿在自己手里,给泉文展示着,并没有要递给泉文的意思。
泉文很是知道分寸的,他凑近一看信封,在看到收信人处写的“雍季”二字时,不禁面色大变,他看向雍德功,只见雍德功微微颔首,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