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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兄弟情谊重(三)

话音说出端的不是江无形了,但这人口气更甚,难不成比之江无形在教中地位更加尊崇?

  二人来时已做好搏杀的预备,根本不惧任何教众的来犯。虽说有些唐突,不曾问明黑衣蒙面人是什么来头,若要就此不问青红皂白乱杀一气也是无奈。谁让这蒙面人边走他手中就多了一柄利剑呢!

  刀剑无情,今夜杀伐免不了,谁知襄龙教众是否就躲在暗中窥视,等待时机一哄而上呢?

  暂且对付一黑衣人,他庄禹与嵇浒二人自然不急着发信号召唤帮手,虚实不明,小心应付为上策。

  越发近了,那黑衣蒙面人右手一提,手中利剑映着月色提至胸襟前。

  虽然模模糊糊,可二人细细瞧来,分明这利剑是瞧走了眼,此刻尽在眼前,瞧了出来是一柄宽刃横刀。不过,这横刀却刀刃缺损不成形,刀口犹如锯齿亦不规整。这般兵器难道还能拿出来伤人?

  他二人不约而同都瞧去了蒙面人的手中兵器,心下嘀咕猜测。

  “小辈,你们瞧我手中的宝贝作甚?莫非从未听说过它的名号?”那蒙面人并未急于动手。

  嵇浒当仁不让,先庄禹而亟亟启口问那蒙面人。“什么兵器,缺残如此还佩戴在身?”

  “哈哈哈!就说是无知小辈,连老夫这柄令江湖人吓破胆的‘残刀’都识不出,一会老夫若真个伤了你们只怕传扬出去还折损老夫的名号呢!”

  “混账东西,别以为拿个破破烂烂的残刀就能吓唬我兄弟二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兄弟二人的本事,今个就让你开开眼界,一会我们尽管与你逗耍,饶你狗命便是。”庄禹说罢冷笑起来。

  狂言傲语对那蒙面人似乎不起作用,但见他陪衬含笑道:“英雄只能逞一会,老夫不与你们计较。那便好,先过几招试试,老夫定要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算比试武艺还是厮杀将起?这人才真狂傲无比呢!庄禹岂会放他在眼中,反正也没曾听闻过什么残刀、横刀的。

  嵇浒心下估摸,有些猜疑,虽然道不出,却不敢小觑。毕竟他在边塞久了对江湖上的人与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知之甚少。

  蒙面人举起残刀兀地转身在院中旋旋挥舞,几分月色反衬,光泽射出,不过他如杂耍的卖艺人一般,漫不经心,令人观之恨不能笑掉大牙。

  “这是什么门道?”庄禹鄙视的冷言一句。

  连防备有心的嵇浒都被眼前一幕惹得笑了起来。“难不成是班门弄斧只为博我兄弟二人一笑的吧?”

  老者回面,只留两只碧闪的老眸射出清冷的光束。“谅你们不知老夫的名号才耍耍宝刀令你们瞧瞧,若是早知老夫的名号这会你们还能口出狂言?只怕是早就死灭了去。”

  嵇浒钢牙一咬,他才不在乎蒙面人说什么,只管先试探他的本事,反正秦龙大哥一旁帮衬,时时都可出手襄助的。是故,他利剑“唰唰”交叉砍破风声,而后双脚一蹬,箭矢离弦般冲腾了过去。

  蒙面人身不动,眼不观,任由嵇浒利剑从上劈下,他一个慢悠悠提刀,“咔擦”一声,轻易化解嵇浒的力攻。

  此时,嵇浒冷笑的面上顿时敛去得意之色,摸不透这老者几分本事,只心下猜出这人比那江无形手下的二鬼更难对付。

  庄禹一旁瞧个清楚,蒙面人真真有来头。如此坦然处之,对段虎这等武艺高强的兄弟都轻易一招化解,这等人物在江湖上必定响当当的名声啊!奈何他一劫富济贫的平民英雄,岂会料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从未遇着真正高手才会轻敌而自信。

  抽剑,再劈、刺、划,一连连变幻招式,那蒙面人却连招架都不肯了,只左右避闪而已。

  绝无可能世间还有这等武艺精绝的高手,嵇浒既不服气,亦不能胡乱心思。上回就是被江无形手下二鬼的阵法给蒙骗,酒肆里听闻秦龙大哥说道的事实那二鬼根本不堪一击,就连“鬼王”江无形也不是秦龙大哥的对手。如此,这蒙面人再使什么障眼的手段他必然要设法击破,不予他故弄玄虚的机会了。

  “老匹夫看剑。”嵇浒铆足了十成力道,剑雨般地连出几十环刺杀来。

  又一个出言不逊的年轻小辈狂傲无忌,蒙面人许是厌烦了与他逗耍的僵持,遂一提残刀,避开剑雨般的连刺,扬手、落下,沉沉如泰山压顶,愣是将嵇浒手中的利剑砍落在地。欺身而上,残刀抵在嵇浒颈脖之处。

  “哎呀呀!”庄禹心呼不好,连忙抽出软剑,银芒在月色映射下片片剑花飘飘荡荡直朝那蒙面人逼近。

  蒙面人冷哼瞧来,不紧不慢扬刀就接。咔擦一声再起,二人都没得着便宜。

  但此刻蒙面人心下有数,大名鼎鼎的平民英雄庄禹的能耐要略比嵇浒高出一截的,且这人的真本事可不是软剑,而是他一双可砸山开石的臂膀,那力道浑厚又无穷,丢下兵器肉搏近身,难说就能轻易击败他。

  不过,蒙面人绝非宵小之辈,他的真实身份庄禹与嵇浒岂会知晓?他的能耐也暴露他比之“鬼王”江无形在教中更加显贵。

  见庄禹亲自来战,蒙面人也来了兴致,二人你来我往,三五招下庄禹明显不敌。这还了得,从未败过的庄禹情知遇着真正高手了。

  软剑片片剑花翻涌穿插,试图困囿蒙面人于剑花之中而后击败他于大意之间。然,蒙面人不攻反退,他隔一会残刀上前挡一回,而后突兀迈步奔向嵇浒那去。

  “痛快,龙山寨庄英雄今夜与老夫就此比试真本事吧!旁个碍眼的人就让他早些去极乐世界,别妨碍你我。”蒙面人不知嵇浒的来路也未曾让教中之人去打探嵇浒,是故,他不知嵇浒,也不想嵇浒碍事,杀了他干脆,一会就剩他与庄禹二人面对面也好收服而为他所用。

  当然,襄龙教历来行事残忍,即使打算重用庄禹,可对庄禹一同赶来的朋侪也绝不会留下活口。这便是蒙面人觉着嵇浒无用的年轻之辈死了也如同一只蝼蚁不值一提。

  庄英雄?嵇浒再笨拙,此刻他想来略略忖度也能猜出大体。严五、许良的猜测竟个坐实?这人自称秦龙,可无论相貌,还是手中一柄软剑都是草寇英雄庄禹的无形宣露。啊!原来自个一直心下佩服的秦龙大哥就是自个的夺爱仇敌!

  嵇浒万万不敢相信,争奈他不愿相信罢了。他希冀这秦龙大哥是真实的名讳而非虚假。他希冀秦龙大哥与他同心同德,日后可为百姓多行善举,也可举荐秦龙大哥去边塞为严父所用,拒敌立功。

  疏于防备,那蒙面人绝非戏言,残刀过处就真个无情砍去。“嘶啦”一声,嵇浒也漫不经心,只愣愣侧瞧化名秦龙的庄禹。随意提剑一挡,岂会敌那蒙面人的残刀杀来,锦衣便被砍开,背上顿时热辣辣生疼。

  遭了,中刀了!

  庄禹瞧出危险,因着蒙面人又一刀侧砍向嵇浒,就算嵇浒有心躲避怕都来不及。然,庄禹在嵇浒被砍头刀之时就急奔朝向嵇浒身旁,软剑生辉就欲抵挡蒙面人,帮衬段虎好兄弟一把。命悬一线,难道段虎兄弟的大意此刻就要用性命来面对?万万不能,庄禹双眸圆睁,容不得多想,先救段虎兄弟性命紧要。而他能救的只有自个宽阔的胸膛,因着软剑格挡根本来不及。

  “嘶、哗。”那残刀真乃夺命刀无情的就破开了庄禹宽阔的锦衣胸襟,热血喷发激射,立在对面的蒙面人都惊悚的不知所措,他一身夜行衣,黑面巾也沾染了血水。

  “哐当”那残刀就此跌落在地。“你…你这人怎这般?”蒙面人都不信地瞧去,上前就扶站立不稳,斜斜欲倒的庄英雄。碧绿的老眸盯着满身血污的庄禹。

  嵇浒也惊呆了,他竟一时丧了理智,不知如何是好立在原地傻傻瞧去蒙面人怀中的秦龙大哥。不,他是庄禹!

  “你莫非是襄龙教的教主?如此…如此好本事,庄禹佩服万分。”血水依然未停从他胸襟处流出。“我…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前辈…前辈莫要记恨,求前辈开恩…放…放我兄弟一条活路,晚辈…晚辈身死不足惜…也…也感念万分…”

  此时此刻他竟然不顾自个的性命要保段虎兄弟?可知,他并非段虎,乃是他庄禹的大仇人嵇浒啊!

  唇角颤巍巍,嵇浒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无法相信他们二人都用了假名讳交集,真到瞒不住之时却这般下场结局吗?

  不对,他不仅仅是庄禹,他还是秦龙大哥呀!是那个与他志趣相投的英雄人物呀!方才,为了兄弟冒死挺出胸膛任那蒙面人无情残刀划破了胸襟呀!

  轻轻放下,蒙面人急促吐纳着,揭开衣襟,月色下也能瞧的明白,皮开肚绽了,就连盘肠都流淌出了胸口。

  啊!不成了,此人不久于人世了。好端端的被江无形大为赞赏的英雄就死在自个的手中吗?蒙面人愤恨地吐了口气,起身,趔趔趄趄,险些不稳。而后上前两步近侧到嵇浒右边,右拳紧握举起,将欲奋力砸向嵇浒之时他收手了。

  冷冷瞧了几眼嵇浒,蒙面人蹴踏两脚,折身拾起残刀。“既然你兄弟二人情深义重,我就让你兄弟二人最后了却心愿,作永诀遗言吧!明个我会派人来替你们收尸。”又是蹴踏两脚,心下失望至极,蒙面人便阔步奔离而去。

  已失去了知觉,庄禹命即不久矣吗?嵇浒全身唯有觳觫不歇,自个重伤在背,而救他性命,为他挡了一刀的庄禹怕是今夜就要作古了。

  总算曲腿,他蹲下了身子。月色之下,庄禹的盘肠流露在外。“哇”的一口,嵇浒腹中的酒菜全然呕出。

  忽的,他乱了心智,不信,决计不信这人是庄禹,他分明就是情深义重的秦龙大哥呀!

  “啊!”撕心裂肺的吼出一声,嵇浒再也无需顾忌,锦衣轻轻按着盘肠推人庄禹的胸襟之中。血水湿滑了嵇浒的双手。忘却自个有伤,先头释放信号,再抱起庄禹,小心防备他的盘肠再度流出,而后便是艰难迈步。朝前,必定朝前,离开地狱般的范家,哪怕是死也得让庄禹死在自个的茅屋之中。他兀地憬悟了,自个做错了两件事,其一便是不该因爱生恨害攻打龙山寨而无端害死了周兰儿,这会他的犹豫极有可能延误庄禹保命的最后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