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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

  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锁麟囊》

  正隆十八年,我入宫。

  沈家,家室贵重,我父兄皆是肱骨之臣,自然三次挑选于我,不过是个形式。

  我朝太祖登基以来,凡秀女挑选的时候,都由户部行文各旗都统,将女子年岁等,由相关的人,逐一登记了,据实呈报都统,然后传到户部,户部上奏皇帝,皇帝批准何日选看秀女后,户部马上再行文各旗都统,各旗造具秀女清册。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族长及本人父母或亲伯叔父母兄弟之妻,亲自带秀女送至紫禁城的神武门,依次排列,由户部交内监引阅。这便算是第一次挑选,我记得那日,日头狠毒,有秀女因为热得嘴唇惨白,小声地哀叹了一声,便被斥责言行无状,打发了回去,自然,还未到御前便失礼数,无论如何都是不上算的,倒不仅仅是丢了面子的事儿,其中的关节,自然是可意会,不可言传。

  经公公挑选被记名的,便能进第二次挑选,凡不记名者,听本家自行聘嫁。因有事故,未经阅看的,便留待下次,及记名之女子,私相嫁聘者,此女子经手之人,便都要分别议处。

  我记得,也曾有在这个时候不愿入了宫墙而私奔的女子,倒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刑罚,只不过她的本家,便从京城彻底地没了踪迹。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过是折损了一个管不好女儿的官员,没有根基的人家,如何能够挑战圣上。

  之后帝后会再次遴选,品貌俱佳的,不仅是选为秀女,更要为宗亲,乃至王爷定下。

  自小,我便知道,沈家只效忠圣上与太子,沈家嫡长女是凤命,那我……想来也只会是太子妃了。

  倒也无比尊贵。

  我进太子府的前一晚,母亲便是只问了我一句,“麟囊,你可知为何我们将来要作妇人的,都得学着内宅抄持的法子。”我想,无非是因为身为正室,须得贤惠,端庄,万不能随那些婢妾,只懂得以色侍人,辗转承欢。

  母亲却说,不是这样,“我们这些女子,无法像儿郎们一般,有广阔的天地去闯荡,只有内宅的小小一块,若是再不争风吃醋,博得郎君的情爱,大概日子连些盼头也没有了,母亲知道,你心有丘壑,嫁给太子殿下,无异于生生折了你的羽翼,若是再让你曲意逢迎,大概更是使得你难过,所以,你只需要记住,若远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以前翻爹爹房里的书,看见《金刚经》里写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因此,龙椅上那位,动辄靠金银珠翠表现的情爱,大概从来,靠不住,毕竟真龙天子似乎永远都是神,像是永不下落的太阳,光芒万丈,不会有分毫的阴影,那么,这影子,自然得别人来做。

  我们沈家,便是上头那一位的影。

  而沈家,也有影子,居上位的,自然会有些不方便与人说的心思,这影子便是用来……排除异己的,鉴于其中的敏感之处,这件事便只有家主知晓,沈平乐不才,自然是因为吴庆林告知,方才知道,沈家的影子,是吴将军,吴庆林,是将军嫡子。

  吴庆林为何会将所有事情告诉我,那是他以为我存了死志,决心断了我嫁入皇家的念想,所以把这些暗地里的龌龊事无一遗漏地告诉了我。

  如若不是他下了药,将我困住,在这个日子在我身上起伏,我倒会有兴趣一些,其实当他欺身上我时,如果他能够看我一眼,便会发现我眼里,只有无尽的恨。

  其实,我的人生,前十三年都是光鲜亮丽的锦,有许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所以,我的故事,也不会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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