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0016.什么叫打脸?

董锐之只是听说那群公子小姐被揍得很惨,也没有细想谁先动的手,他下意识认为,总不至于先动手的反而是最惨的一方。

  众目睽睽之下,董锐之也不好做出颠倒黑白的事,塾学学规不是他制定的,整个瀚术王朝下属的塾学都一般无二,他只是官家的一个最低级管理人员。

  就在董锐之眉头紧锁考虑解决办法的当口,开学仪式入口处出现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鹤翎飞羽,头顶双悬高帽,满脸严肃的王朝官员。

  “刘叔叔,您可得为侄儿做主啊!”

  刘安的脸全部被纱布遮住,只露出一双淤青的眼睛,嘴边哇唔的声响,身影从那官员背后窜出来,旁边还跟着七八个跟他一般打扮的学员。

  “请刘大人为晚辈做主。”其他人异口同声,哀伤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贤侄放心,各位贤侄放心,我刘绪身为歧塘衙县的父母官,绝不容许宵小在这一方净土猖獗。”刘绪无半分推诿,义正言辞的说道。

  殊不知,刘绪其实内心还有些高兴,平时这些在荆州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他就是想接触都接触不到,别看刘安一口一个刘叔叔,刘绪心里很清楚,或许八代以前是一个祖宗,可现在刘安一家在荆州城混得风生水起,谁还认识谁。

  现在这些人都有求在他的头上,这代表什么?

  代表的是人情,是他刘绪爬到更高处的助力,照如此念来,刘绪还得暗暗感激一番对魏言他们下手的人。

  “歧塘县令刘大人到……”

  开学仪式门口的迎接学员开口高呼。

  “什么,县令真的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县令这样的大官呢。”乡下前来蒙学的学生很是振奋,要是把见过县令的事拿到家里边一说,定然是倍长面子。

  “县令大人来了,在哪呢?”开学仪式上近五百多人,位置不好的学员只能站起来张望。

  “咦~怎么还有一群满脸裹着纱布的,没脸见人?”学员望见刘绪身后的魏言一众,颇为困惑。

  开学仪式平地上的学员议论渐起,反观高垒跟前的塾长董锐之一张老脸却阴沉得滴血。

  问题还没有解决,县令便到了,试问这般场景不是在往他脸上摸黑吗?

  “你们先下去吧,此时待会再追究。”董锐之权衡一二,还是觉得先将此事压下,日后解决为好。

  换了副脸色,董锐之整理了一番仪容,正准备小跑前去迎接县令,不料前方竟传来一声大吼。

  “站住。”

  董锐之茫然四顾。

  “老头子,你给我一边去,我叫那群小杂种给我站住。”

  刘安的愤怒隔老远便能从声音中感觉到,即便是当着浔水塾全体师生的面,他也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纱布遮脸的他也没什么形象。

  刚准备回去睡觉的沈渊才走了两步,听闻背后传来的辱骂,双眼一眯,慢慢转身。

  见沈渊不走,韩信一伙也静静的等着方才叫骂之人的到来。

  “叔父,就是他们。”

  刘绪携刘安七八个走近高垒,刘安眼神狠狠的盯着韩信说道。

  “渊哥哥,是那群坏蛋。”小松虽看不见魏言他们的脸,却也能听声辨人。

  “嗯,不要怕,有渊哥哥在。”沈渊低声安抚。

  “拜见县令大人。”

  “拜见县令大人……”

  董锐之鞠躬先拜,高垒上的老师跟着纷纷行礼。

  刘绪微微额首,扫了一眼高垒和董锐之,旋即打量起被刘安所指的沈渊一伙小孩。

  “锐之,本官听闻你的蒙学传授得不到位啊。”

  刘绪头都没偏,对身后的董锐之意有所指的说道。

  董锐之低头抬眼,心中恨极了沈渊:‘你说你这小孩要是乖乖接受惩罚,不巧言令色的狡辩推脱责任,现在我也不至于这般难堪。’

  “大人教训的是。”

  “说说吧,你觉得要怎么处理?”刘绪自知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故想要先听听董锐之的思路。

  一旁的刘安刚要动嘴,被刘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止住。

  高垒下方的一伙人开学仪式的最前排眉来眼去,不提活过一世的沈渊,就算是静驻前排的徐遥鹏、倪蕊都能看出来其中的门道。

  “呃……在下以为,沈渊韩信一伙人故意伤害同窗、殴打学子,实属心无圣贤,不尊教导,应开除学籍,并向受害学员道歉。”

  “塾长,学生以为塾长言重了,学弟他们并未违反塾学规定,一切都是动手者咎由自取。”

  徐遥鹏听不下去,明明之前已经确定下来的无罪反击事件,现在却突然话风大改,是非颠倒,作为一个励志于追求天下平等公正的他,这一刻,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闭嘴,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董锐之呵斥道。

  “我……是。”徐遥鹏咬牙握拳,不甘心的退后。

  一脸平静的沈渊意外的看了眼徐遥鹏。

  “哦?就这样了吗?”刘绪没去管那个年轻气盛的学子说了什么,又再问了一遍董锐之。

  “在……在下愚顿。”董锐之有些不明白刘绪言外之意。

  “咳……主犯韩信,从犯沈渊、沈立松、沈青松、林琅夕,因于塾学行凶,抢人钱财,情节严重。”刘绪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惩处方案,随即继续说道:“责令,罪犯一众人等,开除学籍,罚金百铢,并看押歧塘牢狱五年,以示惩戒。”

  开学仪式五百多学子顿时哗然。

  开除学籍等于断人前程,罚金百铢,可知一枚金铢能让一户五口之家富足的过一年,最后还有五年的牢狱之灾,不可谓不狠。

  “你们可服气?”刘绪一副吃定沈渊的模样,言语间还有淡淡的施舍,好像已是宽宏大量。

  一边的魏言众人,颇为满意的点头,又眼神戏谑的看着沈渊他们。

  “大人,不可,学生以为这几位学弟无罪,大人切不可听信他人谗言。”

  徐遥鹏再一次站出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刘绪,把沈渊一伙人挡在身后,希望这位父母官大人收回成命。

  “哦?董锐之这也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刘绪看都不看徐遥鹏,偏过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在下该死,徐遥鹏,给我滚回去。”董锐之吓得单膝跪地,连忙请罪。

  “不,学生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学生这几位学弟本是自卫反击,无错,学生不退。”

  徐遥鹏毫不动摇,他与沈渊无半点交情,之所以站出来,只为了他心中的正义。

  “好,好一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来人,给我将这给名叫徐遥鹏的一并拿下,本官认为,他就是指使学生殴打同窗的幕后主使。”徐遥鹏的寸步不让激怒到了刘绪。

  倘若真如徐遥鹏所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那他岂不成了对错不分的昏官?

  “是。”刘绪身后的一众衙役正欲上前拿人。

  “等等……”沈渊推开身前的徐遥鹏,直面刘绪。

  “县令不是问学生服不服吗?”沈渊深深看了一眼刘绪。

  就这有恃无恐的一眼看得刘绪心底发慌。

  “学生不服!”

  “呵,本官何须管你服不服,给我拿下。”刘绪压住内心的慌乱,命令道。

  “那大人就不想知道,为何我愚弟一人便能揍倒你身后的那群废物?”沈渊巍然不动。

  “等等……你什么意思?”刘绪止住上前拿人的衙快。

  “呵呵,跳跳,你去亲自告诉他。”

  “好的,老大。”韩信听闻,划出一到残影,出现在刘绪耳畔。

  快速说过一句话,回到沈渊身侧。

  与此同时,刘绪神色变幻,一直严肃肃穆的表情如同便秘般,眉头紧锁。

  “大人,还抓不抓了?”一衙役在刘绪身后问道。

  “抓?抓个鬼抓……”刘绪一巴掌扇过衙快,换了副脸色,小步走到沈渊韩信身边,赔笑道:“渊公子,子,信公子,您看这事如何解决?下官听您指示。”

  “叔父,您……”见刘绪如此作态,刘安惊掉了下巴。

  刘安话未说完,刘绪立马打断:“打住,我不是你叔父,你别乱扯关系。”

  此时的刘旭,压根就没有再顾及这一群荆州城来的公子小姐背后的能量。

  “县令大人刚才不是要论罪吗?那我们现在就好好论一下罪。”沈渊慢悠悠开口。

  “是是是,渊公子,您请。”刘绪半佝偻着腰,一副讨好的样子,伸手给沈渊让路。

  浔水塾师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风云变幻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首先,我们来算一下你打我夕哥儿的那一巴掌。”沈渊走到纱布裹脸的魏言跟前。

  “除去之前的自卫,你们现在又来找茬,跳跳,过来,给我把这张脸打烂,告诉他什么叫打脸!”沈渊寒芒一闪,平淡的话语间让人不寒而栗。

  “是,老大。”韩信闻声而动。

  “你……你别过……来。”被韩信揍过的魏言忍不住往后推。

  但并没有用,啪的一声。

  一巴掌,仅仅是一巴掌,魏言便被韩信扇到三丈外的地上,昏死过去,依稀可见裹着的白色纱布被渐渐染红。

  整张脸算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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