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死亡之扣
几日后，两人磨磨蹭蹭地到了天丛城守备市集。
“啊你确定这样就可以？”
拉文戴上圆润可疑的帽子，脸上也包着一只古怪的棉质口罩，露出的一对双眼，涂满了紫黑色的浓重眼影。
上身则是一条全覆式的黑底披风，前边拉链收紧，腰部绣着一道简单的红云，领口直竖。
“相信我！效果很棒！以后你在外人面前自称‘晓’就完事了。”
说罢凯隐除下了盔甲，也是一样的风格衣物。
只是前襟撕开露出线条完美的胸腰腹，头发也用粘性极大的陀罗蛇果，晕染成了浅紫色大背头。
一只偏市里淘来的木柄巨镰，被他斜挎在右肩，不正不经。
“果然这副脸庞还是拿着镰刀帅啊。”凯隐暗自得意地照着镜子。
“第一次猎杀来的赏金就拿来干这个？”拉文一阵不明所以。
“这是必要投资，我还有大把的假身份呢，咱俩的体格，李青杰斯，鹰眼红发，银桑新八，答案铁匠等等应有尽有。”
凯隐抹抹头发，“而且这两个身份说不定可以用很久呢，你的召唤阵给大部分身份限制死了。”
“你的铠甲呢，作为英灵抛弃初生体甲真的好吗?”拉文捡起头盔。
凯隐自顾自的照着镜子，随手一指。散落在地的盔甲竟然浮空自动组成人形。
“他是我们炼成阵失败后失去身体的弟弟，你用你的皮肤加上30年寿命，我用我的声带加我的半个灵魂，千辛万苦炼回了他的完整灵魂放入铠甲存活。”
“两个人最完美的伪装方式是拒绝分开，转变成三个人。这也完美的解释了为何我不能说话你不能露脸。”
凯隐走过来敲敲空荡的盔甲。“作为盔甲没有声带不能说话这太正常不过了。”
“有这种邪恶的炼成术吗？”拉文抱有着一丝怀疑。
“那破坏城邦主干道是极恶大罪你清楚吗？我们救下的公主拥有全国直播的炼金设备你清楚吗？现在我的悬赏也破亿了，罪名非法拆迁？？？”
凯隐没好气的说着。“还不如恶魔信徒霸气呢。”
“......”
“走吧，天黑之前摸清这附近的黑帮，有悬赏的你全给我标出来，懒得翻本儿。”
凯隐操控铠甲抽起大剑朝外走着，自身摸摸口袋，鱼干已经没了。
他走过来从拉文口袋摸几颗坚果试试味道，果然难吃……
拉文一愣，把自己的所有坚果换到了里袋里，连忙跟上。
......
“分头调查，你带弟弟，找不到我的时候对着头盔叫拉亚斯特，我听得到。”
凯隐说完便准备遁入人群，拉文单手扶额，至少这个可笑的换装计划产生了一点小作用。
“等会。”拉文在屋檐下忽的拉住了凯隐，目光不时的瞄着对面那帮人。
凯隐不明所以，但也很配合的开始瞭望远方思考人生。
嘴上还叼着个埃西亚同盟国出产的雪茄，仿佛觉得大背头不配雪茄，就感觉人生失去了意义一般。
3分之1的赏金花费在了这个毫无用处的地方，还让拉文好一阵怨念。
不多时，对面那帮人已经离开，拉文余光瞄着那帮人，叫凯隐连忙锁定生机去向。
“那帮人，沾染了低阶恶灵的气息。能锁定他们的生机吗，跟踪一下。”
“那个，我死的不太干脆，死者的技能，我没有......”凯隐摸摸头。
“呸，你算什么英灵。”拉文扳回一城。
两人互相贫嘴，行动上却不耽搁。正前是一轮街巷的总道，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分开，凯隐在一个干果店不断挑选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拉文牵着弟弟直插巷尾，一步三斟酌，装作腿脚不便的模样。
一身黑袍血色图案的男人，身侧还有个高大魁梧的铠甲男，没人敢主动招惹。
“......16，17，18。”
拉文心里默念着，至巷尾，他一副接近虚脱的模样，手撑弟弟臂膀，唇进耳畔轻声道。“18巷，很弱，10分之1的奥多姆，莽吧拆迁男。”
“......”凯隐叼着根雪茄闷闷不乐的朝前走着。
......
“嗯？怎么这么久？”拉文在巷尾磕了足足十分钟的瓜子。
“是个用幻术的女鬼，你过来看一下。”凯隐勾勾手。
“又是你的慈悲心吗。”不过身体上的行动倒是没有拒绝，拉文走进巷子倒数十八巷。
一个日常画风奇异的恶鬼被打断四肢，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
她额前的触手被撕的干干净净，这倒是让拉文能安全的通灵，并读取女鬼的执念。
右手亮出几道简单的符文，按在女鬼的额前，拉文闭上双眼……
凯隐见这没事可干，就将一地的尸体收拢起来，出门在取水处打了桶水，回来关上大门静静的拖地。
......
拉文睁开双眼，十余分钟后目光开始澄澈，缓缓开口。
“这个女孩算半个好人，她生前是个富商女，有个她很疼的弟弟”
“她弟弟去俱乐部赌博，遭人陷害欠了一大笔钱，不敢跟父亲说，跟姐姐偷偷交了心，她做了些假账预出不少钱，替弟弟还上。”
“而后他弟弟变本加厉起来，为了那些虚无的名气，皮肉女士的尖叫，花钱如流水。”
“姐姐只能继续做假账，最后被父亲发现，父亲当然相信自己乖乖养大的乖女儿，把账算在了一个商队里20多年汗马功劳的老领队身上，她父亲不用领队赔钱，只要认错，以后不再犯，老老实实管事，依然有得做，20多年交情。”
拉文揉揉眼角，似乎有点费劲。“老领队硬气脾气大，闹得不可开交，这时弟弟又在催她给钱，她在这个紧张的节骨眼怎么做的了假，没给。”
“最后她被绑架了，受尽屈辱而死，尸体安置在这处老房的客房里，是他弟弟的某个‘兄弟’的住处。”
说罢，拉文又在凯隐随手扯断的触手中，认真比对挑了一条，将它按在女鬼额头上继续闭眼通灵。
因为只是一根无自主意识的触手，所以拉文边通灵边念着，声音忽然变得怨毒刻薄。满是厌世之色。
“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出来喝个小酒还要对着一个女人求情，明明我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我才是，她一个赔钱货她配吗？以后钱都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总不得大权？”
“一个小商队也敢称大权？”凯隐挠挠下巴。
回过神的拉文，一脸不适......好吧赶紧说完了事。随即闭上双眼，用本身作主导权念着接下来的记忆。
“商队里发现姐姐不见了，到处都不见人，最后账目时间一一对比查看，有几笔假账老领队根本不在驻地，那只可能是姐姐做的帐了。”
“所有人都觉得姐姐携款潜逃了，我回家照顾了几天病倒的老头子，休斯提醒我他家还有我姐的尸体，快一个星期了估计都臭了，这可不能被人发现，我们带好工具，不！她没死......”
“她有什么执念吗？”凯隐问道。然后一脚踢开了女鬼额头上的触手，蹲下来给这个女鬼理了理鬓发。
“她想死，死得干干净净。”
“我刚进城就听说，城主布莱恩连生17胎女儿，今年好不容易诞下一子？请来了圣心会的大主教携带满满一盘的高纯度圣水？”凯隐用桶洗洗拖把，拧干后继续拖着地。
“你冷静一下，布莱恩城主是个好人，常年抵抗西北荒兽人的特斯拉家族需要男丁，城主家的男丁一定会出现在战斗的最前线，这是从数百年前天丛城建立后便立下的规矩，再说布莱恩城主的女儿也很受他的疼爱啊。”
“武力扩疆的城主需要男丁，来保护身后的子民，那这些莫名其妙的废物，从哪来的优越感？”凯隐一脚碾碎了那条触手。
“凯隐，你现在很冲动。冷静！”
这个才认识几天，但是满脸写着恶魔的男人生气了，一个生气的恶魔是会迁怒的。
“我来自跟你们完全不同的社会体系，这种事我真忍不了，这驳回了我二十多年的学识。我，就是一根筋。”
凯隐蹲在恶灵身侧看着拉文，全然不顾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其实我也才21岁，比你大两岁而已。”
拉文哑然。
......
“你识路吗？明早9点伊莉雅大教堂，你去得了吗？你一个人。”
拉文整理了一下屋里的杂物，清了块足够三人休息的地方，一阵烟尘过后，里面稍稍干净。
凯隐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打扫着，抱起恶灵往里面一放，跟拉文隔着恶灵面对面静坐着。
“我只借用那圣水。”
......
一夜无言，恶灵回复了不少，但是不敢妄动，凯隐起身惊到了她，两双利爪弹出指尖。
似乎想证明幻术型的也能近战格斗，凯隐徒手反剪女鬼双爪，前倾的女鬼正好一口咬在凯隐右脸颊上。
死死咬住，像个小乌龟。
拉文忍不住了，转过身。“跟我走吧。”
......
城主历经18年终于诞下男丁，这一年是极其特殊的一年。
圣心会大主教进城了，一路上仅仅只是便宜量大的人捧鲜花引接，这让经历不少风浪与奢华的大主教阁下不太适应。
想到那个肌肉装进脑袋，又练进骨头里的布莱恩·特斯拉。
忍忍就过了，粗鄙之人何来礼数。
等到了准备洗礼的大教堂，该死，那是什么？一口大锅？他以为圣水是山上的泉水吗？还是他想煮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纵使万般不耐，毕竟孩子还在阁内等着，大主教阁下只好是一脸镇定，朝着锅里倾倒了所有的圣水，正好满了底。
这时身后一声玻璃爆碎声，身体前倾的他忽然看到地上，有阵黑影正在飞速靠近！
他毛骨悚然，转头！一个没穿上衣的裸男抱着一团不知什么东西。
他甩开肩上的黑底红云纹长袍，正好遮住大主教头顶，大主教下意识蹲下躲避，于是他在数千民众面前，表演了个带袍穿裆。
本来凯文想着揪下脸上的小乌龟，扔进去就完事了。
万万没想到！咬得太死拉不下来！
所以只能随机应变，吓住那个老头，反手一个带头暴扣。
他整张脸跟着小乌龟扎进大锅，似乎是高纯度的圣水太醉人，小乌龟当场融化成纸片人糊在凯隐右脸上不断蠕动。
“该死的拉文...学艺不精！”
凯隐强忍右脸灼烧，朝着大教堂穹顶的方向跳动攀爬，不过四五秒就达到了旁厅尖顶。
他扶着脑袋回身寻找着什么，远处一片平房中，拉文带着铠甲弟弟不断地挥舞着双手。
锁定目标。
飞雷神之术。
凯隐瞬间回到了初生铠甲之内，当场昏死，拉文连忙拉着他躲进平房暂避风头。
大教堂外，众人看着旁厅塔尖......
“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