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宴贴

“二哥,你看出墨堂哥他中的是什么毒了吗?”沈清影挽着沈峤的左臂,仰起头看着他,因自幼习武的缘故,比之京中女子,十五岁的沈清影身量是偏高的,不过还是比她两个哥哥要矮上一个头的高度。是以从沈峤的方向看去,他家妹子白净的小脸,弯弯的眉眼,还真是娇软可爱呀!

  “嗯,是附子毒,乌头毒的一种。看他的脉象,已经中毒很久了,不过看得出来下毒的人很谨慎,附子虽有毒,却也是一味常用药,若是混在平日的膳食或者补药里,当是很难辨别。”说着说着沈峤抬头望天,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哦,原来是附子啊,那可真是够恶毒的。附子中毒在初期只会让人觉得体虚无力,头脑昏沉,像是得了风寒一般。彼时再将原本用于治风寒的白附片人不知鬼不觉地换成白附子,白附片白附子本就是同根药材,普通人很难辨别,药渣更是无甚差别,这么一招偷梁换柱,当真是狠毒。”沈清影点头轻声附和。

  “晚晚,不错哦,师父师母乃至一众师兄弟们要是听到你今天这番话定是倍感欣慰。”沈峤抬手揉了揉沈清影的脑袋,扬起一抹微笑,当真是一笑胜春风。

  沈清影闻言撒娇似的微吐舌头,谁让自己对医术就是不开窍呢,方才竟是连附子毒都没看出来。不行,她得赶紧转移话题。

  “二哥,你瞧这是刚刚给娘买的米糕,还热乎着呢,我们赶快回家吧!”沈峤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不由好笑,也就着她的话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府去了。

  方才在暗巷里吃了解毒丹和补气丹的沈墨已经感觉好多了,解毒丹虽好用,但他中毒已久又虚弱无力的身子,还需日后好好调理才是。这会儿莫丹青正扶着他上马车,马车是不久前玉书去街上问人买来的,丹青在前面驾车,玉书在车里照看沈墨和晕着的沈韬,一行人往东城头家的沈府驶去。

  汐水街离西雀大街不远,兄妹俩很快就回侯府了。沈清影想着自己身上还沾着血污,怕娘亲担心,就将手中的米糕转交给了沛叔,自己则是先回房沐浴洗漱去了。

  待她换了身衣服,梳妆整理好之后,才拿着那松鹤祥瑞图,直奔主院想去找她家娘亲。

  “娘!”沈清影先去了后厨房,看到只有安妈妈和其他几个厨娘、婢女在忙活,心中不免有些奇怪,眼下酉时已过,正是平日里用膳的时辰,娘亲却没在后院里忙活,莫不是今日进宫给累着了。

  “大小姐,您回来了。”安妈妈慈爱地看着沈清影。

  “安妈,我娘呢?”

  “夫人她在房里歇息。”

  “好嘞,我这就去找娘。”话音未落,她就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哎……小姐,侯爷也在屋里呢!”她们大小姐呀也真是够性急的。

  沈清影担心娘亲的身子,一路上走得很快,等离卧房近了,又担心吵醒了娘亲,逐步放慢了步子。待她走到房门外,还没上前扣门,就听到了娘亲的一声长叹。

  “烈哥,云裳今日给的赏花宴帖,瞧着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安。”冷若溪手里拿着一份烫金请帖,帖子里还夹着一封书信。

  镇北侯沈烈坐在床侧右臂挽着夫人,左手拿起书信,锐利的眸子飞快地在上面扫过。

  “若溪,你且安心,皇后娘娘她是不会选晚晚的。”稍顿,“云裳说得没错,比起皇后娘娘这边,我们要更小心贤太妃和护国公府才是。”

  “护国公府?可我听说那护国公世子已经有婚配了,贤太妃她,难道她是准备……”沈夫人抬头望向夫君,柳眉紧皱,这贤太妃胆敢将她宝贝闺女要去,做她护国公府的小妾,她非跟她拼命不可。

  “自然不可能是护国公世子,据为夫了解,皇甫二房的大公子昊年方十八,年少有为至今未婚,今年约莫会入仕参加科考。”见自家夫人神色不悦,赶忙改口,“不过他皇甫家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为夫是绝对不会让晚晚留在盛京的。”

  “这还差不多。”侯夫人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思来想去的还是不放心,继续问他,“不过你怎么确信皇后娘娘就不会选到我们晚晚呢?”我们家晚晚这么好,要是去了这种美其名曰赏花实则相看的宴会,指不定就被哪家人给看上了!

  门外的沈清影要是知道她娘亲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大约是要捧腹大笑了,也就在她娘亲眼里,把她呀当成块绝世宝玉,人见人爱似的。

  “夫人,那荣王的身体状况谁最清楚?宫里那位最清楚。他要是敢把我镇北侯的闺女许给那短命王爷,那我镇北军就敢把他的皇宫给夷为平地!”要说这驻守边疆的将军有那么多,有哪个能有胆子有底气敢像镇北侯这般说话。镇北侯的底气既源于镇北军这一支百万雄师,更是因为北辰国这一劲敌。

  北辰国国力强盛,即便自身内乱多年、纷争不断,但它的国力比之发展了多年的大梁依旧要强上几分。现如今这片大陆上,北辰国亦是唯一一个至今未与大梁订立和平契书的国家,而北辰意欲一统天下的野心依旧,这也就是历代大梁皇帝一直不敢对镇北军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可我还是不想让晚晚去参加赏花宴,你瞧云裳她也说了,‘若有良机,避之为上’。夫君,你说要不那天我带着晚晚去灵安寺上香吧?”灵安寺在京郊,比护国寺要再远一些,一来一回的,至少也要走一日,若是提前出发,在那里多待个几日,也不觉刻意,冷若溪越想越觉得可行。

  “夫人,避之为上是没错,可我们还要在盛京待上好些时日,还有那么多盯着镇北侯府的人,如若将来有朝一日避无可避了,又该当如何?”沈烈放下书信,左手握上夫人的手,以作安慰,“夫人,我们的晚晚大了,应该让她自己决定是避还是应。”

  屋内一阵沉默,屋外的沈清影亦然,似有千头万绪无从梳理,她神情凝重地回了自己的无字阁,路上遇到安妈妈时,顺手将贺图交给了她。“安妈,今日我和玉书在外面吃过了,晚膳就不用准备了,我去后院练功去了。爹娘若是问起,你就帮我转告一声。”

  “诶,好的小姐。”安妈妈看着沈清影的背影,不经有些疑惑,小姐她怎么去了一趟主院,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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