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不可小觑!

这饭吃得胆战心惊,决婉如时刻低着脑袋,生怕一个动作惹了旁边太子的不满,将那日之事抖了出来。

  总算相安无事的吃完一顿饭,祁以甚率先回屋休息去了,祁二娘送沈峻去兵场。

  卞墨也随后起身,那姗平郡主眼疾,同时站了起来:

  “太子哥哥是要回宫了吗,姗平随你一起吧!”

  “下午本王还要与祁老先生商讨事情,你先回去吧。”

  “正巧,兵场与皇宫同路,郡主便随我一同搭车吧。”

  祁二娘见状,倒是热情邀请。那姗平郡主无法,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她挽着祁二娘手臂,边往外走,边恋恋不舍地直直盯着屋中,而卞墨只眼神淡淡地盯着室外,丝毫不看她一眼。

  见他望着窗外出神,决婉如连忙趁机告辞,声音如蚊子般小:

  “婉如先行一步。”

  不料那本定定望着窗外的男子忽回了头,正要张嘴,忽见祁行抢先一步道:

  “太子殿下,微臣……有话要说。”

  祁行素来与太子不对头,怎的忽这般恭敬说话?

  管他呢,恰给了她个好机会。

  决婉如压低脑袋,趁这空挡赶紧溜了去。

  谁知那女训竟那么厚,饶是她已偷工减料了许多,仍是进展缓慢,这几日没日没夜地写,她一闭眼,脑中尽是那劳什子条条框框。

  怎的不出本男训,叫那太子也抄抄!

  今日便是那第十日,只希望这太子日理万机,能忘了此事。

  决婉如领了小圆,两人走得飞快,迅速回了自己院落,她吩咐小圆将院子门锁好,切莫放了人进来。

  “小姐,这大白日的,为何关院门呀?”

  “我、我心悸!”

  她慌不择路,胡诌了个理由。

  小圆一听,可急坏了,步子一迈便要跑出去请大夫:

  “什么?小姐不舒服,奴婢马上去请个郎中来!”

  “不不用了,我到屋中休息会儿便好了,一会可谁都不许放进来啊!”

  她又提醒了遍院中的丫鬟们,见大家乖巧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回了屋。

  若是太子来,她便拿抄好的一大摞宣纸交差,反正宣纸那么厚,他也定不会细数了去。

  这么盘算着,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盈盈伸了个懒腰,朝书房走去,前几日让小圆在坊间搜罗了些有趣话本子来,那猎奇荒谬的故事本恰消磨无聊时间。

  书房门口只由珠串帘子略略遮挡着,风起珠帘摇,很是意境。

  那纤纤素手轻盈拂起串子,下一秒,却惊骇震目,丹唇顿张,正欲尖叫出声,她却迅速掩住了嘴。

  “太太太子殿下,您、您怎么在这?”

  “你与祁行说了什么。”

  挺拔高峻的黑色背影静静立于窗边,双手交叠,负于身后,整身散发出危险勿近的气息。

  决婉如一愣,被他这忽然一句话问得有些不解,忽的神情一顿,该不会是……

  “太、太子殿下指的是?”

  “方才祁行特地叫住本王,说有要事,扭扭捏捏半天……”

  眼前高大的身影忽回过了身,他仍背着手侧窗而立,碎碎的光点透过窗上的薄纸头了进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光影交错,俊美眉眼阴沉地盯着决婉如:

  “他婉转半天,叫本王不要对他心存希望,他只喜欢女孩。”

  后半句话卞墨凝黑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噗!”

  决婉如忍俊不禁,那祁行竟信以为真了。

  转眼,瞥见了上方那道阴恻恻的目光,她一个激灵,瞬间沉了面色,诧异道:

  “什么,表哥竟有如此想法?婉如竟全然不知!”

  “可本王倒觉着,最有可能与他说这事的……便是你。”

  那冷然眸子危险眯起,脚步微动,缓缓向她逼近。

  “太、太子殿下误会了!婉如自那日与太子殿下意外一见之后,日夜反思,痛定思痛,早便改了往日劣习。”

  只听得卞墨嗤笑一声,俊逸而多情的眉眼只略一扬,面色不善,犹如阎王爷步步紧逼。

  决婉如慌不择路,主动跑去了桌旁,将桌角纷纷洒洒抄满了字的宣纸恭敬地双手呈上。

  “殿下吩咐的女训,婉如也已抄完,殿下请过目。”

  “不用了,本王方才已经看过了。”

  他略略停了步子,睨了眼眼前巴巴谄笑的小脸,语气微缓。

  “下次莫要再跟着祁行到处去,有些地方……去不得。”

  “是!”

  决婉如点头如捣蒜,心下一阵侥幸。

  说完,便觉后窗吱呀一声,眼前黑靴一闪,便没了身形。

  堂堂太子殿下还翻人窗子,啧。

  决婉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瘫在桌旁榻子上,便知道这太子不会认真翻查是否抄写了十遍。

  就如同小学时的寒假作业,纵使巴巴低着脑袋,将手都快抄断了,老师多数时候却根本不会去数是否有到十遍。

  这叫什么,这叫大智者的小聪明!

  她窃笑一声,翻开桌上杂乱的宣纸,忽地一惊。

  话本子呢!

  那自窗子掠出的黑影只略一停顿,便定定朝另一方向掠去。

  幽雅僻静的屋子外有三两家丁值守,见太子殿下来了,忙恭敬侧身让路。

  “参加太子殿下。”

  “一会先生醒了,便与他说本王还有事,下午便不来叨扰了。”

  “是。”

  黑丝袍角便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另一处更为偌大的府宅中,却无什么人在,只寥寥几位家丁来往。

  高峻身影走入,门口护卫皆俯身行礼:

  他只稳步走进府邸门口,便身形一动,等不及般地飞身而上屋檐,越过两座绵延相勾的屋梁,在一处幽僻屋舍前驻足。

  门口有不少护卫正肃然守卫,见来人,皆恭敬退开。

  推开屋门,一股古朴书香气味扑面而来,阳光投射下,细小尘埃似乎都应证着历史痕迹。

  卞墨直走进屋中,带上了门,屋子宽不过屋外所见,却深不可测,齐齐整整的偌大书架直排进屋子深处。

  他面色肃然地取出怀中一沓宣纸,纸上洋洋洒洒落满娟秀之字。

  落笔苍劲,运笔帷幄,有如行云流水之态。坊间多有仿他字迹之人,竟未有一人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笔迹。

  纸上笔触浑然天成,全然不含模仿之意。与他字迹相似之间,却仍能见到其中不同暗含的狂草潦倒之味。

  更妄论宣纸之上所作之诗或大气磅礴,或意味深长,诗词结构新颖,无疑皆是世间含有之绝句。

  是他在这藏尽天下之书的书阁之中,从未见过的奇作。

  可若是能写出这惊世之作的博学之人,怎的还爱看坊间孩童喜欢的话本?

  俊美男人一手握宣纸,一手捏着话本,笔直立于窗边,剑眉紧锁,神色略带惊疑困惑,定定沉吟。

  这决婉如,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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