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隐瞒

明城一句话落地,人已经不知何时到了陈嚣身后。

  陈嚣大吃一惊,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过来的,他知道自己该立即躲开,可是身体却动不了……

  明城伸手向他的胳膊抓了过去,然而,就在他的指间碰到他的衣袖之时,却突然变爪为掌,猛地将陈嚣往前一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借着这股力往后退去——

  “砰——”

  一团黑色的烟雾如蘑菇云般升起,瞬间覆盖了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

  “嘎嘎嘎……”

  一阵如同野鸭叫唤般的笑声传来,令人头皮发麻,“小子,走咧!”

  烟雾散去,几片黑色的榆树叶落下,在初升的朝阳下化为齑粉。

  而陈嚣,早已不知所踪。

  明城叹息一声,抬手,打断几根树枝,转身,离去。

  ***

  这一夜平亭镇很不平静,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关上门,外面的一切便都与他们无关。太阳升起,就又是新的一天。

  一辆牛车往城门的方向慢悠悠的晃荡着,驾车的小姑娘穿一身蝶戏花的粉色长裙,很是娇俏,跟那头壮实的大青牛的反差实在太大,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姑娘,”小希脸上带着兴奋的光,道:“你终于决定摆脱大和尚啦?我就说嘛,大周朝如今国泰民安,哪有那么多歹人啊。”

  “明城师父在城外等我们。”马车中的姑娘解释道,“带着通缉犯,总不好明目张胆的出城。”

  小希扁了扁嘴,语气略不满,“什么嘛。哼,说不定大和尚遇到了个高手,回不来了呢。”

  她话音刚落,身边便传来一个声音,“青姑娘,贫僧回来了。”

  “啊!”小希吓了一跳,手中的缰绳都丢了,半晌才回魂,转头瞪眼,怒道:“轻功好了不起啊!”

  明城师父垂着眼眸,淡淡笑了笑,伸手接过缰绳,“抱歉。”

  小希冷哼一声,回车里了。

  “明城师父,”车中的青姑娘问道:“那位公子呢?”

  明城道:“贫僧失手了。”

  小希掀开门帘,钻出脑袋来,一脸的惊愕,“看不出来呀,那家伙这么厉害,居然能从大和尚手中逃脱?啧,不愧是杀了李大当家的人。”

  明城沉默着赶路,并没有解释。

  青姑娘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开口再问什么,良久,道:“明城师父,我们走快些吧,尽量在天黑前到达西凉寨。”

  ***

  平亭镇外,两道身影跳跃着,留下一道道残影。

  最后,停在了一颗大榆树下。

  “血液到这里就消失了。”阿择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这是什么?”

  地上有些黑色的粉末,阿择正准备伸手仔细查看的时候,一旁的秦昶喝道:“别动!”

  阿择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即收回了手指,问道:“秦三爷认识这东西?”

  秦昶的神色有些严肃,点了点头,道:“巫骨散。”他抬头,伸手指了指头顶的树叶,“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沾上它都会化为黑色的枯骨,阳光一照便会化为齑粉。”

  “巫骨散?”阿择睁大了眼睛,咽了口口水,“你是说……巫医谷?”

  秦昶点头,微微皱眉,“奇怪。巫骨散的药性很是霸道,照理来说,若是一棵树沾染了,整棵树都会死掉才是。”

  阿择抬头看过去,伸手一指,道:“看那里。”

  树梢之上,几根树枝已经消失了,断口是新鲜的。

  秦昶了然的点头,跟沈择对视了一眼,“还有一人。”

  阿择摸了摸下巴,“是谁呢?”

  秦昶道:“能够从鬼医的巫骨散中活下来,定然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胜了。”

  阿择抓了抓脑袋,道:“希望是那个神秘人带走了陈公子。若真的被巫医谷掳走,下场可是生不如死。”

  任务失败了啊……要回去领罚吗?

  阿择握了握拳,也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问道:“秦三爷有什么打算?”

  秦昶看了看远方的昆仑山,沉默良久,道:“去西凉寨。”

  ***

  昆仑山上的某处山谷。

  陈嚣被扔下来的时候,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还未及起身,眼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苍白,瘦削,眼窝凹陷,眼珠子仿若是凸出的,显得很有几分可怖。

  陈嚣不禁往后蹭了蹭。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问道:“就是你小子杀了姓李的那小子?”

  他的力气很大,陈嚣被勒得有些难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是。”

  那人突然咧嘴,笑了——

  嘴角往后拉扯着,露出空荡荡的牙龈,荡起了满脸的皱纹,偏偏眼睛是毫无表情的,看着比刚刚更加可怖。

  他松手,放开陈嚣,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嗓子里发出“嘎嘎嘎”的笑声……高兴得像个孩子。

  ——如果他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危险的话。

  陈嚣忍着浑身的疼痛起身,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位英雄?”

  那人笑声骤止,转脸看他,“老鬼可不是英雄,老鬼乃巫医谷鬼医,江湖人称殷老鬼。”

  陈嚣行了礼,“在下陈嚣,见过殷前辈。”

  殷老鬼“嘎嘎”地笑了两声,道:“小子,老鬼很中意你。你杀了姓李的那小子,如今江湖正道定然是容不下你,朝廷更加不会放过你,你不如跟老鬼一起回巫医谷如何?”

  陈嚣听得有些糊涂,问道:“为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在他内心深处藏了有好几天了。只是,这段时间不是在逃亡就是被追杀,他没时间细想。

  李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若他真是个穷凶极恶的马贼,浪子山庄的秦昶,还有那许多江湖人为何会聚集而来为他报仇?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传说中的藏宝图?

  战歌曾说,李业一生豪杰,嫉恶如仇。

  客栈的伙计也说,西凉寨以前从未伤害镇上的百姓,劫掠商队也不会彻底断人财路。

  难道,他真的杀错人了?

  可是,他分明亲眼看到西凉寨的劫掠商队欺凌弱小,亲眼看到李业向手无寸铁的人举起屠刀……

  殷老鬼很是古怪的看了他两眼,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这次笑得时间比上次更长,半晌又陡然停下,眼中露出几分轻蔑,道:“姓李的小子就是个懦夫,是个笑话!”

  陈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殷老鬼道:“李家本为西凉王族,乱世之中无法保护自己的子民,沦落到向一个女人投降,却又放不下身为王族的尊严为一个女子效力,最后把自己弄得官不官匪不匪的,江湖朝堂里外不是人,你说他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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