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藏花扫雪

六子在梁尘卧房外站了半个多时辰,梁尘自始至终未露面,林月汐和墨潇两人站在远处瞧着,见六子越发委屈,耸了耸肩头啜泣两声。

  “二哥许是不在房里。”墨潇道。

  两人去拉了拉六子叫他先回房去,六子别开他们的手,坚持要在门外站着。二人见状也无奈,便去后山寻梁尘。

  后山有处僻静处,四周皆是林木,唯此处是块空地,地又平坦,墨山往常在此处练剑,梁尘也喜欢此处,墨山便许他来此。后来墨山病了之后,这里便任意进出了。

  梁尘果然在此处。

  未到时已闻利剑生风,走近时便见一席白衣在半空中翻飞着,那把剑在日出映照下闪着寒光。

  梁尘的剑法已习得墨山的精髓,墨山常赞他已出神入化。梁尘却不以为然,他道出神入化时便是人剑合一,他现在仍然是驾驭这剑,并未与之相融相合。

  因此他便也愈发刻苦。

  林月汐尝尝躲在暗处偷看他练剑,每每见他都能想起谢江安。谢江安习剑时也喜欢身着白色。

  墨潇正欲叫他,林月汐伸手一拦,她兴起,自墨潇腰间拔出剑来,两三步便冲到了梁尘身后,梁尘闻声转身提剑抵挡,林月汐的剑尖在他的剑刃上划开,两人皆后退两步,站定。

  梁尘面露愠色,他最不喜的就是与人对剑,更莫说林月汐还是这般无礼地闯了进来。

  这些年林月汐虽也随墨山习剑但终究不似梁尘这般痴迷,面对梁尘终究是有些胆怯,她手下抖了两抖。

  “你做什么?”梁尘冷冷地质问道。

  林月汐未答话,只是提剑刺去,梁尘侧身避让,林月汐知必然扑空,便在半路转身绕向梁尘另一侧,梁尘转身躲避,只是两眼冷冷地看着林月汐。

  林月汐却也不气馁,提剑又刺去,梁尘旋转跃起,一脚踢在林月汐的剑上,林月汐稳住右手,旋转身子向梁尘下路扫去,梁尘避让不及,只得拿剑抵挡两下,林月汐逼他退让两步便停下,仰面看着梁尘,嘴角微微一扬,有些挑衅的意味。

  梁尘却冷哼一声,将剑树在身后。林月汐顿觉无趣,讪讪地退后两步,躬身道:“二哥见笑了。”说罢,转身朝墨潇走去。梁尘在身后轻唤一声:“慢着。”林月汐停住。

  “你最后那一招式师傅并未教过,你从何处习来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梁尘缓缓看向林月汐,轻声问道。

  那一招,便是林月汐又苦练多年的藏花扫雪。她眸中一闪,转身笑道:“我家祖传的。”

  “《常安剑谱》?”梁尘将剑收入鞘中,“我也只是听过,却不曾亲眼得见,你还会什么招式?”

  林月汐身子一颤,有些惊慌地看着梁尘。

  她的身世,只有墨山一人知道,他对岐陵山众人讲林月汐是故人之女,因朝事惨遭牵连被灭门诛杀,他寻了几年才找到的,就连墨潇都不知道她出身谢府,梁尘又是怎么知道《常安剑谱》的呢?

  梁尘似自知失言,面露难色,不安地看了看远处的墨潇,幸而墨潇只是远远地瞧着。

  “师傅告诉我的。”梁尘往林月汐身边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墨潇应该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在意,你不必担心。”

  林月汐看了看墨潇,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扯出些许笑意,道:“我幼时怠惰,这藏花扫雪还是被逼着学会的。”

  以前总想着有兄长庇护,而且自己又是个女子,习剑又无用处,那《常安剑谱》在他书案上放了不知多久,那日拿出来的时候早已满面灰尘。如今想想,心中如刀割一般疼痛,谢府留存数代的剑谱,也随着那场大火化作灰烬,无人知晓了。

  再也,不会有人习《常安剑谱》了。

  “若幼时勤勉些,如今也不会如此悔恨了。”林月汐侧了侧身子,背着梁尘落下两滴泪来,“若那时再多读些兵书,也不会让六子去偷你的了。”林月汐用指尖抹去眼泪,看了看梁尘。梁尘微微低头,道:“算不得偷,我知道他也只是好奇拿去看看。”

  “那你为何如此恼他?”

  梁尘叹了口气不肯说话。

  林月汐见他如此,又道:“六子在你门外站了许久了,他说你不原谅他他便一直在那里站着。”梁尘眉头微微一皱,眼中也有些流光。

  “要不,你回去劝劝他?”林月汐见他动容趁机说道。

  墨潇笑着过来,一把抓住梁尘的手腕,梁尘本能地挣扎两下,带着怒意瞪着墨潇,林月汐紧张地看着他的手,却见他挣扎两下后便安稳下来,任由墨潇抓着。

  “刚刚被我骂了一顿了,你可不许再发脾气了!”墨潇丝毫不在意梁尘的反应,拉着他便往前院去。梁尘被他拖了两步,脸上怒意渐消,看着墨潇的眼睛里似乎也藏了些许笑意。林月汐跟在他们身后,暗暗地笑了笑。

  未行至前院,梁尘叮嘱二人:“今日月汐偷袭我一事万不可对他们讲,不然皆学她这招来与我对剑。”墨潇闻言,噗嗤一笑:“你以为他们都像林月汐一样胆大包天啊?他们就远远地瞧着你就怕了,哪里还敢近你身偷袭你。”

  林月汐一皱眉,欲反驳几句,细想却也并非无理,只能撇撇嘴瞪了墨潇一眼,墨潇低头浅笑,“还不是仗着二哥平日待你最好?”

  林月汐两手往身后一负,头微微一扬:“那也是我修来的福气。这你们可艳羡不来。”

  梁尘似未听他们言语,又道:“尤其是陆泽平。他多次要与我切磋,我都未允,切不可教他如此。”

  墨潇无奈地摇摇头,笑道:“知道了!谁都不说!”

  林月汐看了看梁尘的脸色,轻声问道:“二哥为何如此不喜陆泽平?”

  梁尘冷笑一声,低头沉吟道:“本就无半分天赋,又不肯下一分功夫,却偏偏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又痴又蠢,我最瞧不上这种人。”

  林月汐闻言,睁圆了两眼,吐了吐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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