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路遇歹徒

北东西南帮能发展繁盛就是因为他打着“杀出天道”的名头替人报仇,或是杀人,或是讨债,或是其他,而条件,要么留人,要么留钱。

  想来秦伯孤身一人,是没有银两给他的,这老朽一身送到北东西南帮去,曹成北能收却让林月汐觉得奇怪。

  她劝了秦伯几句,秦伯只道谢府与林月汐早就无瓜葛牵扯,叫她不要管,林月汐心里也清楚,秦伯只是不想让自己淌了这摊浑水。几番争执,秦伯便将林月汐赶出门去了,那碗茶依然放在原处,氤氤氲氲地冒着热气,秦伯端起那碗茶搁在鼻下嗅了嗅,他捏了很多茶叶进去,却依然只有浅淡的一缕茶香,他看着那清茶的颜色发了会儿呆,把它泼在了地上。

  林月汐自秦伯家出来,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着。

  六年了,再见故人面孔,却早就变了模样,他清瘦得像是后山那根竹,脸上也再也不见当初那般和蔼,还有人前偶尔露出的戾气。

  若是父亲看到他的朋友,他的近身侍从如今是这副模样,心里该是痛楚万分。父亲定然不想让秦伯替他去冒险的,可是那葬身火海的父兄,那些生长在谢府,兢兢业业在谢府做工的家人,就真的要死不瞑目,就真的要这样不清不白,连快墓碑都没有吗?

  林月汐心下慌乱,脚下也发软,干脆寻了棵树,顺着树干坐了下来,身子倚靠在树干上,微微仰起头,看着树上那些泛黄的叶子一片一片随风而落,飘到了远处,落在地上,落在水面,落在了行路人的头发上。

  她,就像那一片枯黄的叶,离开枝干久了,在半空中翻飞着,寻找一片落脚之地。如今在岐陵山落脚,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岐陵山上皆是男子,她终究要下山,要离开那里。

  可是离开岐陵山,她又能去哪里呢?

  哪里又容得下这个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的孤女?

  也只有谢府,愿意收留她,愿意给她名分,给她地位,给她荣华富贵。可是这一切情分,却被秦伯的一句“你终究不是谢府中人”割断了。

  报仇,她难道不想吗?

  初来岐陵山,夜夜从噩梦里醒过来,每晚都看见谢江安留着血的双眼。六年了,她不敢靠近火光,她害怕,怕那火会把她焚成碎末。

  林月汐抬头看着这到处的秋高气爽,那年的仲秋,也如今日这般晴朗,风里传送着桂花的香气,嘴里咬着桂花糕,手里提着桂花酒,在长生街上游逛,看看这个,耍耍那个。

  这颗心平静了六年了,今日终于泛起了波澜,那股子冲动在心里没规矩地撞来撞去。可是就她和秦伯两个人,能做到吗?

  林月汐在那树下坐了许久,天色渐晚,西边落日映着晚霞,透红发光,几只飞鸟叽叽喳喳地在她头顶上方飞去,她缓缓地站起身,眼前一阵晕黑,她身子靠在树干上缓了缓。

  墨山依然按原计划赶路去探访老友,他嘱咐林月汐自己回去。秦伯就住在岐陵山脚下的乌角镇,她知道回山的路。

  要回岐陵山,需得穿过一片树林,这树林是杂生的,各种草木皆有,看上去极为荒废。天色渐晚,行至林中时已经暗淡得看不清前路。地上皆是落叶,有的已经干枯,踩在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月汐怕走夜路。若知天已甚晚,她定不会在那棵树下坐那么许久。就该听师傅的早些回山的,林月汐万分自责。

  脚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渐重,林月汐已然分不清是自己一人发出的,还是身后有人跟随,她放慢了脚步,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的声响,那声音比自己的要快了些。林月汐快走两步,躲在一棵树后,歪过头去往后偷偷看了看,并未见人影。她躲在树后,屏住了呼吸,按捺住自己跳得狂乱的心。

  渐渐的,她可以听见脚步声,那人似乎因为看不到她而焦急寻找。

  忽地,脚步声停了,就在林月汐躲着的树旁边。

  他看见她了。

  林月汐自然也看见了他,暗夜里还蒙着面纱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好在林月汐虽未带剑,但听墨潇的话带了柄短刀在身上,此刻正藏在袖口之内。

  那人比林月汐高出半个头去,虽不魁梧,但看上去莽撞得很,两人对视着,林月汐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右手缓缓缩至袖中,握住袖中的刀柄。

  “你是谁?”林月汐呵斥一声。

  那人清脆地大笑,“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多孤单呢,不如爷陪陪你?”说着,那人把脸凑了过来,身子也往林月汐这边倾着,林月汐微微仰面,朝着那人的眼睛“呸”了一下,那人猛地站直,伸手去擦了擦被林月汐喷出的口水。林月汐握紧短刀,等候时机。

  那人却不动怒,嘿嘿一笑:“有脾气,正和爷的意。”说罢,徒手便将林月汐摁在树上,林月汐留了些力,并未被他弄疼,她浅笑着,道:“和你的意?那也得看看本姑娘乐不乐意!”说罢,拔出短刀,将那人的面纱挑落在地,因天色暗淡看不太清,划破了那人的脸,那人惨叫一声,连忙捂住脸,再拿下手来,指缝里已满是血水。

  那人大怒,挥起拳头砸向林月汐,林月汐一躬身灵巧地躲过,两脚交替一转,绕至那人身侧,刀尖抵在了他腰间,那人身子一僵,直挺挺地站住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林月汐刀尖稍稍用力,那人身子往前轻轻一挺,只听那人冷笑一声:“小丫头,你也打听打听我是谁?今儿你伤了我,明儿我就得要你的命。”

  “那要是我杀了你呢?”林月汐冷冷地道。

  那人一阵大笑:“我亲眼看着你跟着墨山那个死老头儿一起来的乌角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墨山的徒弟,怎么可能动手杀人!”说着,他缓缓地转过身,刀尖移至了他的腹部,他笑着,把脸往前凑了凑,“对吗?”

  林月汐气恼,正欲动刀划他一下,只听“嗖”的一声,那人眼睛一瞪,怔怔的看着林月汐,身子僵硬地往前倒过来,林月汐连连后退,此时那把短刀仍然握在林月汐手上,刀刃上并未粘一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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