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

在医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自己以后做什么也没有头绪。不过好的一点就是我搬出了重症监护室,来到了一个不大的单间。

  本来我想就住到三人房算了,可是母亲为了我还是强行让我住进了比三人房高一倍价格的单间。

  说真的我不想住进来,因为每天多出来的钱,基本足够我们母子两个吃喝的花销了。

  父亲自己回家照料生意去了,一家人不能都窝在医院里。不然医院的花销虽然每天都在减少,可是还是需要花销的。总要有人去赚钱,来维持现状。

  在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知道宗住院的奶奶来了。同她一起的还有姑姑和表妹还有她的孩子,她们只知道我住院了,却不知道我伤的有多严重。

  奶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就哭出了声。我现在害怕有人哭,因为哭声会让妈妈难过。

  可是哭又是一种表达悲伤的方式,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不哭。只能安慰道:

  “奶,你看我不是挺好的么。不哭了,你一哭我也难受。”

  奶奶听到我的话,虽然还哽咽着,可是最起码没有之前那么大声。这让我感觉好多了,因为本应该是受伤住院的我需要人安慰,可是现在却要安慰来看望我的人。

  姑姑走过来,想要看一下我的腿伤的怎么样了,因为之前爸爸虽然告诉了她们我住院了,腿受伤了。可是她们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她慢慢的掀开了被子,露出来的却是一个被纱布包裹的大腿,小腿不见了。

  顿时,被子从她手中滑落,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弥漫着这个不大的病房,传到了医院的走廊。因为姑姑挡住了奶奶的视线,急切的奶奶一把推开姑姑,蒙的掀开被子。

  这动作触动了我的伤口,也触动了奶奶那颗还未放下的心。随着姑姑一起哭了起来,顿时两人的哭声点燃了同样在病房里妈妈的泪点。

  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哭声让疼痛的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独自把头蒙起来,想隔绝这哭声。可是厚实的被子也不能挡住这哭声,我只能咬着牙躲在被子里默默的流泪。希望她们早点停止哭泣,因为她们把哭泣让我好容不易好一点的心情,变的糟糕了起来。

  也许是我把头蒙在被子里,让几人感觉在我面前哭泣不太好。哭声慢慢的停止了,奶奶抽泣着问我:

  “鹏娃啊…你…你咋接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奶奶,因为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怎样生活。只能默不作声的啦下被子,露出有些发昏的脑袋看着她。

  不知何时起,我害怕哭泣。可能是觉得哭泣除了让你悲伤,再也没有其他作用。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我已经听够了这声音,下意识的感觉到害怕。

  妈妈看着神情低落的我抹掉眼泪,对还在抽泣的奶奶和姑姑说:

  “妈,女娃不要哭了,你们一哭鹏鹏就会难受。”

  姑姑没说话,转头走出了未关门的病房。奶奶也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边擦一边说:

  “不哭了,哭也没用。已经成这样了。”

  70岁的奶奶经历的远比一般人多,因为在她40多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那时候我才三四岁,完全不记得爷爷张什么样。也不知道奶奶当时的样子,只是后来陪同奶奶烧纸的时候,才知道奶奶其实挺难过的。

  可是爷爷已经去世很久了,刚开始的时候每次去给爷爷上坟还会哭泣,后来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或许是她知道哭泣也不能改变,也或许是生活使她变的坚强了起来。

  终于病房里没有了哭泣声,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着被哭声吓住的外甥女,我从床头拿起一根香蕉递给她。

  “来,吃香蕉。要不要舅舅给你剥开?”

  因为见的少,她看了一眼表妹。表妹对她说:

  “舅舅给你你就拿着。”

  她才从我手中接过香蕉,冲我笑了一下。

  表妹看着外甥女,压低语气。

  “小冉,舅舅给你吃的,你为什么不说谢谢?你…”

  看着不自然的小姑娘,我挥手打断了表妹的训斥,因为我看到外甥女就想到了家中三个月的女儿。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对我说谢谢,孩子还小又不时常见我。能接过我递给她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她们是从老家那边来的,坐车也要三个来小时,所以她们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了。

  每天12.00左右,医院的走廊上,总有一个阿姨推着小车来卖饭菜。那是医院食堂做的饭,因为这里是骨科,很多人腿脚受伤了,不太方便。所以才会来的,阿姨会推着车在护士台旁边叫喊:

  “饭来了,没吃饭的赶紧啦。”

  然后照顾病人的家属就会去打饭,没有人照顾的也有人或者护士去问需不需要。在医院这个悲情的地方,或许人们互相的帮助会让彼此的心情好起来吧?

  妈妈也带着表妹去买饭菜了,因为表妹怀孕了。她去了可以挑选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奶奶则陪着我,她用慈祥的眼光看着我。问我:

  “鹏鹏饿不饿?想吃什么?”

  在我记忆里她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我,因为小时候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大爸家。每次一有什么好吃的,她全部留给了大爸家的孩子。其中就有我出事那天,一直待在我身边比我小三个月的弟弟。

  在记忆里小时候的农村是不富裕的,所以一旦有主食之外的吃食,都无比的稀罕。可是我和妹妹不能稀罕,因为每次屁颠屁颠的跑到奶奶面前想要吃食的时候。奶奶总是恶狠狠的说:

  “你自己家没有么?”

  然后就不理会我和妹妹了这还是第一次这样问我。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我没记仇,但凡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一些农村没有,或者买几套新衣服所换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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