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用情至深

“来来,新郎往新娘这边靠一点。”摄影师举着相机指挥新人动作。

  “新郎”闻言并未做出反应,这让摄影师感到尴尬,一旁的新娘笑了笑,出言缓解,“没关系,我老公不太喜欢拍照,不太懂配合,我来吧,我往他那边靠。”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哪是不太懂配合,分明是不想配合,哪家的新人拍结婚照不是喜气洋洋,可偏偏这一对气氛太过诡异。

  桑一禾提着裙摆往周深信身边靠,周深信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用一种嫌恶的语气说,“远点。”

  桑一禾的笑容僵在脸上,“深信,算我拜托你,这么多人看着,你能不能好好的配合一下?”

  “不要脸的事情你不都做了吗?那时候不要脸现在又要脸了?”

  周深信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周围安静得很,一番话都让旁人听见了。

  议论声四起,桑一禾紧紧攥住裙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婚宴我可以不办,可是婚纱照是爷爷吩咐下来的,你可以让我难堪,但我不想让爷爷失望。”

  说到爷爷,周深信的脸色有些松动,出手搂住了她的腰,面无表情的看向摄像头,“快点。”

  桑一禾同样揽住他的腰,露出甜蜜的笑容,心底里希望永远都停留在这个时候。

  摄影师快速的拍了下来,周深信肯配合就相当于这张婚纱照是完美无瑕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如果不是周深信态度太冷漠的话。

  拍摄结束之后,周深信换下衣服没等桑一禾就先走了,桑一禾出来时只有店员尴尬的看着她。

  “周先生已经走了。”

  桑一禾将婚纱递给店员,“应该是公司忙吧。”

  “哪是什么公司忙啊,那个周深信刚刚明明是接了一个女的电话还安慰她别哭,匆匆忙忙就走了。”

  “就是,一个总裁结婚不去国外拍婚纱照,就连婚纱都不买,要我看,应该是这女的不讨周深信喜欢吧。”

  后面的桑一禾没再听下去,她快步走出婚纱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把心里那股钻心的疼压住。

  可笑吧,这是桑一禾的老公啊,她却没有任何底气在外人面前反驳这些流言。

  因为是真的啊。

  桑一禾自己知道。

  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路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桑一禾如同丧尸走在路上,不避雨不打车,任凭雨水浸湿全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桑一禾回到家时已成了落汤鸡,洗了个澡出来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睁开眼看见周深信,桑一禾还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周深信眼底有着很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的,不像平日里干净整洁。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把戏?把自己弄到发烧不来医院让爷爷找不到你,就让我来找你。”

  嗯确定了,这是周深信,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除了他没谁了。

  原来是发烧了啊,怪不得浑身无力,不是绝症就好。

  桑一禾苦中作乐的想着,她开口时是一种嘶哑的声音,“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看样子应该是挺严重的吧不然周深信不会这么难看的坐在她身边,桑一禾莞尔,就算周深信嘴上再怎么讨厌她,可是她生病,他还是愿意照顾的。

  看桑一禾被骂还笑得出来,周深信还以为是她发烧烧疯了,“阴谋成功开心了?还是脑子烧坏了?总之……”

  “谢谢你。”

  周深信疑惑的看着桑一禾,怕是真的要叫医生检查检查脑子了,他严重怀疑桑一禾脑子坏掉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周深信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扔给她,“你睡了两天,这照片是今天早上婚纱店的人一直给你打电话让你去拿,我接了。”

  看到照片完好无损的,桑一禾心底松一口气,她本来留自己号码就是怕周深信去拿照片会撕掉,还好还好,完整的。

  她拿起来宝贝似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大的照片呢?我让他们裱好一起的。”

  “还能怎么样?挂房间里了。”周深信语气不好,天知道他是怎么亲手把照片挂到墙上去的。

  桑一禾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但周深信也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她看着周深信,缓缓道:“谢谢你。”

  已经很好了,这对于桑一禾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周深信看她无碍,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停下,“我不会回家住,照片是留给你自己看的,你那么喜欢我,就每天看看照片好了,少玩这种把戏。”说完便走了。

  良久,桑一禾才回答,“你也知道,我那么喜欢你啊。”语气里装满了苍凉。

  周深信走后,桑一禾马上办了出院手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桑一禾在路上买了一个小相框婚纱照放进去,到家后她仔细挑选了一个位置,摆在了客厅的小桌子上。

  打开房门,一张放大的婚纱照豁然出现在她眼前,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张照片时,桑一禾还是不争气的掉了眼泪。

  她不爱哭,是不爱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脆弱,并非是不会难过。

  如果把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露出来,却没有得到保护反而是遭受到重创,那真的是称得上是致命一击。

  桑一禾是爱周深信,但绝不会容许自己在周深信面前褪去外壳,他在桑一禾心里还不够可靠。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周深信也如他所言,让桑一禾每日独守空房,她休了假就在家对着一张婚纱照发呆。

  所以每到桑一禾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她都使出浑身解数让周深信回到家里来过,因为有了周深信才是家啊。

  家里有厨房,客厅,卧室,有桑一禾和周深信的鞋子,有桑一禾和周深信的衣服,有婚纱照,有周深信也有桑一禾。

  然后一起在家里给桑一禾庆祝生日。

  虽然没有真的在庆祝,礼物是周深信的助理选的,生日蛋糕没有买,桑一禾做了满桌子菜,周深信却以为是桑一禾叫的外卖一口没动。

  周深信如约来接陆晚秋一起去过生日,陆晚秋今晚精心打扮过,头发挽成髻,香肩半露,妆容妖冶,叫人看了入迷。

  靠近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入鼻,周深信皱眉,他想到桑一禾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是和他一样的味道。

  周深信拿出礼物递给她,语气平淡,“生日快乐。”

  “谢谢。”陆晚秋露出娇羞的表情,接过他的礼物,调皮的吐舌,“去年送我的是车,让我猜猜今年送什么,会是戒指吗?”

  戒指当然不比车贵,但是戒指代表的意义可不比车轻。

  可惜周深信这些年来送她项链手链唯独不会送戒指。

  周深信摇摇头,“不是,是一对鞋子。”

  陆晚秋盈盈一笑,“傻瓜,送鞋子的意义不好,你不怕我跑了啊。”

  周深信不语,他不知道送鞋子代表什么意思。

  “好啦我们去吃饭吧。”

  抵达周氏饭店,经理带着一行服务员排开在大堂等着他们,而陆晚秋挽着周深信的手,享受着外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途中陆晚秋找了个借口去了厕所,回来时碰到送香槟的服务员,“等一下。”

  服务员见是刚刚总裁带来的女人,不敢懈怠,“陆小姐。”

  “这酒是我们的吧?给我吧,我拿进去就好,你们也辛苦了。”陆晚秋直接拿过来并未等服务员做出回答。

  “怎么是你拿着酒进来?”周深信不满。

  陆晚秋投向责备的目光,“你这个做老板的也不心疼心疼员工,我只是刚好路过顺带拿回来而已。”

  说着,陆晚秋打开香槟,为他倒上一杯,“谢谢周总裁百忙之中抽空给我庆生。”

  周深信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宠溺,“你的生日我自然不会缺席。”

  两人举杯共饮,陆晚秋微微抿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我看你,最近和桑一禾还挺好的。”

  “晚秋……”

  “好好好,不说她,我知道你想说这句话,每次我一提到一禾你就这样。”

  陆晚秋重新举杯,“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你永远只爱我一个人。”

  周深信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与她碰杯。

  酒过三巡,周深信感到头晕,他单手扶额,意识开始混沌,听见陆晚秋连问好几声,他刚摇摇头表示没事,眼前一黑倒下了。

  “深信,对不起啊。”

  陆晚秋神情冷漠,如果不是她发现周深信和桑一禾之间越来越好,也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不会再用。

  她叫来一个服务员帮她扛着周深信,走到大厅时,碰上了来接周深信的桑一禾。

  “你来干什么?”

  桑一禾无视陆晚秋的质问,挥挥手,饭店的经理连忙上前扶着周深信。

  这碰上了正牌周太太,那必须听周太太吩咐。

  眼见着周深信离开自己身边,陆晚秋不肯撒手,恼怒道:“桑一禾,今晚深信给我过生日你也要找茬吗?”

  “生日?”桑一禾这才抬起眼皮看陆晚秋,“饭吃过了吧,礼物也送了吧,这生日怎么着都过完了,怎么了?陆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先生带回家吧?”

  “你!”如果陆晚秋说是,那她就是当众承认陆晚秋做小三了。

  桑一禾走上前,将周深信与陆晚秋分开,“那么我也祝陆小姐生日快乐。”她突然降低声音,在陆晚秋耳边轻轻说,“你以为,如果明天周深信在你床上醒来,他不会看监控吗?”

  说完,她看向经理,“把周总送到我车上。”

  这一局,桑一禾完胜。

  陆晚秋在原地气到爆炸都只能故作云淡风轻,向桑一禾道谢。

  “谢谢桑小姐。”

  “不,是周太太。”桑一禾一字一句的纠正陆晚秋的错误。

  一旁的服务员看得差点想拍手叫好,太霸气了,不愧是周总的太太。

  桑一禾没有直接驱车回家而是绕到医院给周深信做了个检查,发现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她松了口气,不是那种药就好。

  周深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眼前的场景证明他是在自己家。

  他走出房门,桑一禾看见他醒了,“来吃饭吧。”

  “我……昨晚喝醉了?”问这话时,周深信是心虚的,他怕自己酒后说了什么。

  桑一禾点点头,“以后啊,不要喝太多酒,头会疼的,我给你熬了汤,你先喝汤。”

  周深信听话的坐下来喝汤,看到桑一禾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是他们的婚戒,很便宜也很普通,她戴上就没有摘下来过。

  想到昨天陆晚秋的话,他的眸光暗了暗,不是送不起。

  周深信没有戴过他们的婚戒,不管桑一禾如何撒娇,他都不曾戴过。

  “桑一禾……”

  “嗯?”

  “那个戒指这么丑为什么还戴?”

  桑一禾嘴角上扬,梨涡显露,她低头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不丑啊,这是你买的,而且又是婚戒,我为什么不戴?这和婚纱照结婚证一样很重要。”

  是我能证明你是我老公的信物。

  “可是我又不戴。”一方不戴,那另一方戴着有什么意义。

  这个道理桑一禾何尝不知,她又说:“可是我戴别人就会问我是不是结婚了老公是谁,我就有机会说我的老公是周深信啊。”

  我的骄傲莫过于我的老公是周深信。

  周深信喝了一口汤,唇上还泛着水光,嫌弃的看了桑一禾一眼,薄唇轻启,“幼稚。”

  桑一禾“哼”了一声,随即道:“清知过几天要回来了,我得去机场接她,然后一起吃饭,有可能我要去她的公寓住几天,我们要联络联络感情。”

  听见桑一禾不回家,周深信心里有点不快,他把碗往前一推,“那谁给我做饭?”

  “顾川会给你买饭吧?或者你出去吃,你之前不回家的时候不都这样吗?”

  周深信突然想改改那该死的协议,凭什么他就要按时回家,桑一禾说不回就不回。

  “不行,你给我回家做饭。你去和别人联络感情,就能忽略了我的感情?”

  敢情桑一禾在周深信眼里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做饭工具?

  “好好好,我会回家做好饭。”

  这还差不多,等等,周深信盯着桑一禾,“那唐枫呢?”

  桑一禾和程清知唐枫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次程清知回国,怎么可能就桑一禾一个人和程清知联络感情。

  桑一禾没发现周深信语气里的不对,语气理所当然,“肯定是和我们一起啊,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

  “你当我是死的?你去和一个男的住?”

  “这不是还有清知吗?”

  “不行你晚上也要回家住。”

  “你吃醋?”

  “你住就住,别让媒体拍到,我是怕丢了我的脸。”

  这一问一答,一说一反问,桑一禾险些笑出声,这都多少年了,周深信这闷骚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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