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个巴掌一颗糖

周深信去应酬了,桑一禾一个人在家突然觉得这房子有点大,这些日子周深信都准时下了班就回家,今天不在,家里变得有些冷清。

  桑一禾打算收拾收拾出门觅食,周深信不在家,她懒得做饭了。

  “老板,给我来一手牛肉串还有豆腐。”桑一禾来到一个大排档,点菜的语气俨然是一个熟客。

  老板看见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久没看你来,今天怎么有空?”

  桑一禾摊手,无奈道:“我老公出差回来了,今天他不在家我就懒得在家做饭,来光顾你的生意。”

  大排档的桌椅看上去很油腻,桑一禾也不在意,直接坐下来,还催促老板快点上菜。

  桑一禾很喜欢这种充满市井气的地方,相比起那种高尚的五星级餐厅,这里更真实,也不用顾及自己的形象,可以大吃大喝。

  念书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娇气刁蛮,永远摆着一副大小姐架势,可是没人知道放了学之后她就会往烧烤摊跑,在路边摊吃得不亦乐乎。

  临走时老板叫住桑一禾,“下次啊记得带你老公来,我免费请你们吃。”

  周深信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吧,即使如此,桑一禾口头上还是答应了老板。

  桑一禾刚回到家门口就碰见顾川正扶着周深信,她还没走上前便闻了浓重的酒气,“他醉了?”

  “本来是不用喝这么多的,可是那几个老总盛情难却,boss他就……”后面的话不说桑一禾也懂了。

  “麻烦你了,你先帮我把他扶进房间,我去拿毛巾。”

  顾川按照吩咐把周深信扶到了房间,“那太太我先走了。”

  桑一禾点点头,“下次他要是喝多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他。”

  “是。”

  她把顾川送到门口,折回来看到烂醉如泥的周深信,心生无奈。

  桑一禾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脸,手和脚,又把他的外套脱下,奈何衬衫也熏着酒气,索性把衬衫也脱了下来。

  脱到一半,周深信幽幽睁开眼睛,猛的抓住桑一禾的手,“你在干嘛?”

  “我……”桑一禾像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羞红了脸,“你身上太臭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

  酒精麻痹了大脑,周深信没认出眼前的人是桑一禾,听声音觉得太像他那烦人的老婆了,他一把挥开桑一禾的手。

  “你这声音太像桑一禾了,烦人,滚开。”

  这才是周深信啊,如果不是这句话,光凭这段时间的相处,桑一禾真的以为,周深信开始接受她了。

  桑一禾深呼吸,看周深信又闭上眼睛后,上前继续替他脱衣服。

  可这一动,又把周深信弄醒了,这回他可没认错了。

  看见桑一禾在帮他脱衣服,周深信伸手搂住了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轻轻道:“桑一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猴急?”

  “你身上太臭了!”桑一禾又解释了一次。

  周深信疑惑,他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煞有其事的点头,“好像是有点,要臭就一起臭。”

  他把桑一禾从床边抱上来,翻身压着她,桑一禾发丝凌乱的躺在身下,脸上还泛着红晕,往下看身材玲珑有致,无一不在勾引周深信。

  “你喝了酒,不可以。”桑一禾的双手抵在周深信的胸膛前,拒绝意味明显。

  周深信的语气不容置喙,“不行,我要你。”

  桑一禾的心掀起一阵波澜,周深信说要她,她知道是求欢上的要,可这也让桑一禾忍不住欣喜。

  她问:“你有没有和陆晚秋发生过?”

  “没有。”周深信如实回答,他看着身下的桑一禾,眼神变得深邃,“我只要你。”

  这句话说出来时周深信是无意识的,他满脑子只想着把桑一禾哄开心了就可以开始欢爱了。

  周深信话音刚落,桑一禾就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献吻。

  没关系,以前的不好和伤害都没关系,她只需要记住现在周深信这句话就好了。

  哪怕是喝醉后说的话。

  别人是一个巴掌吃一颗糖,桑一禾是好多个巴掌都打不醒,给一点甜味就完全忘了以前的伤痛。

  周深信是在半夜醒来的,他看了一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头有些疼,本来睡在旁边的桑一禾不知所踪。

  他披上睡袍,在客厅找到了看电影的桑一禾,语气生硬得很,“怎么不睡?”

  “啊!”周深信出声吓得桑一禾惊呼,她回头看到周深信,拍拍自己的胸脯让自己平静下来。

  “睡不着,看看电影。”

  看周深信没回应,桑一禾又说:“这电影是青春校园题材,里面女主角从高中开始就陪着男主角,虽然中途有挫折,到最后都走到了一起。”

  这种题材千篇一律,而且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幸福美满的,周深信不懂桑一禾的品味怎么这么低了。

  桑一禾突然问,“你觉不觉得我们像里面的主角?”

  周深信轻“呵”一声,想都没想就说:“难道你不觉得陆晚秋比你更适合这女主角吗?”

  是了,比起桑一禾,陆晚秋确实更像女主角,她一直陪伴在周深信身边,如果说是挫折的话,那应该就是桑一禾吧。

  最可笑的是,不久前他们刚刚上完床,周深信还对她说着动人的情话。

  空气突然凝固,桑一禾没接周深信的话,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周深信半张嘴欲言又止,他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加上桑一禾看上去也不是很在意,他想了想就算了。

  “睡觉吧。”桑一禾起身拉着他往房间里走,“喝了酒不好好休息明天头会疼。”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对于桑一禾这种选择性忽略的态度,周深信是该夸她善解人意吗?好像也没有很善解人意。

  桑一禾就是对于他和陆晚秋的事情一概忽略,采取不在不听不知道的办法,周深信平常也不会自讨没趣主动提起陆晚秋,只是偶尔的脱口而出。

  桑一禾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周深信突然有种想拉着她刨根问底的冲动,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很爱他?不然怎么都不吃醋?也不担心他会被别人抢走。

  说到底,桑一禾没有那么爱他的吧。

  周深信后半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起床气比平常更重。

  “我给你熬了粥,你喝点,头疼的话我让顾川买了药带到公司,你待会去了公司吃。”

  “我不想喝粥。”

  桑一禾心知周深信有起床气,耐着性子去哄他,俨然一幅妈妈哄儿子的场景,“老公,你昨天喝了酒,现在喝点粥对胃好,你就喝一些好不好?”

  在桑一禾连劝带哄下,周深信喝了半碗粥就去上班了。

  周深信前脚刚出门,桑一禾后脚便发信息给了陆晚秋约她出来见面。

  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她真的不介意。

  陆晚秋如约而至来到桑一禾所说的咖啡厅,想来,她和桑一禾自大学后就没见过了。

  “好久不见。”陆晚秋坐在桑一禾对面,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桑一禾。

  几年不见,桑一禾骨子里那份优越感还是没变,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从容,当初稚嫩的五官现在已经变得精致,眉目间皆是风情。

  陆晚秋也最最最讨厌桑一禾那份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自信,给人一种谁都高攀不起的感觉。

  桑一禾不见得是来叙旧的,微微颔首,“五年前,你在我的成人礼上,把那杯东西给我,我阴差阳错给了周深信,这件事你没忘吧。”

  “你不用急着否认,我来并不是想听你辩解的,谢谢你当初不善之举,我顺水推舟成为了周深信的妻子,结婚后这几年我一直忍气吞声,让你过足了周太太的派头,现在,够了。”

  陆晚秋没想到桑一禾会这么直接的揭穿她,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听到后面那段话,陆晚秋恼羞成怒,“你以此要挟深信娶了你,你明知道他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爱的人是我!”

  此刻桑一禾仍从容淡定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缓缓开口:“如你所见,他已经娶了我。陆氏虽然只是小公司,但这几年依附着周氏发展前景变得很好,你陆晚秋也算是平城有名的名媛,何必让自己沦落到做他人小三的地步呢。”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让我离开深信吗?”陆晚秋算是弄明白了,不争不抢的桑一禾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她想捍卫她的婚姻。

  桑一禾皱眉,她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怎么陆晚秋听不懂吗还要再问。

  陆晚秋看见桑一禾眼里流露出的鄙夷更是气结,她说:“桑一禾,我就算是不离开又能如何?你要去揭发我?可是深信会信你吗?还有,你让我离开深信,那深信会离开我吗?”

  陆晚秋的话一字一句如石头狠狠砸在桑一禾的心上,她疼得差点喘不过来。

  “别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别再出现在周深信面前。”

  只要陆晚秋不再和周深信接触,桑一禾的生活里就能少出现和陆晚秋有关的事物。

  桑一禾站起来,睥睨着陆晚秋,眼里是不屑,“陆晚秋,如果我是你,我大可再找个比周深信优秀的男人,而不是顶着名媛的头衔做着下作的事情。”说罢,她向服务员结了账便离开了。

  周深信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时桑一禾正在午睡,摔门声吵醒了她,桑一禾看了眼墙上的钟,才两点不到。

  “我已经按照条约上的来做,你为什么还要去欺负晚秋?”周深信怒气冲冲的,显然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桑一禾不清楚陆晚秋是怎么和周深信哭诉的,但看样子她应该是哭的挺惨的,桑一禾做不出来这种事自然也想不到陆晚秋会这样做。

  桑一禾慵懒的抬起眼皮,脸上还写着困意,她打了个哈欠,“我只是告诉她,不要纠缠我的老公,这有错吗?”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会是陆晚秋的老公,你没有资格去找她,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

  中午的时候陆晚秋哭成泪人来找他,说桑一禾去警告她不要再找周深信,讽刺陆晚秋的家庭没有桑一禾高贵,讽刺陆晚秋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那些话到现在都还回荡在周深信脑子里,怒火从心底迸发,亏他还以为桑一禾不争不抢,还对她有所内疚。

  安抚好陆晚秋之后,周深信就立刻回家,他想好好的问一问桑一禾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桑一禾这一问,周深信反倒答不上来,是啊,是桑一禾错了吗?

  桑一禾又说:“那我去给她道歉吧,你这么生气,无非就是我伤害了她,我去道歉吧,是要当面还是我直接电话里说就好。”

  “你……”桑一禾的态度让周深信的怒火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他本来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现在桑一禾的退步让他哑口无言。

  眼看着桑一禾拿起手机就要拨号码,周深信出于本能上前抢下她的手机,他抬手拽了拽领带,顺手把手机放到梳妆台上。

  “不用了,晚秋我已经安慰过了,你别再去找她。”周深信扭头就走,这个氛围太压抑了,让他喘不过气。

  桑一禾突然掀开被子起来,厉声道:“周深信,这三年我给足了你时间去对陆晚秋好,现在我要的就是一年时间,不行吗?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陆晚秋的问题一天不解决,周深信就永远不会定下心来和她好好过日子。

  周深信的脚步顿住,对于桑一禾,他是有内疚的,可往往厌恶比内疚要多,更何况桑一禾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没有很需要周深信。

  男人都是想要自己喜欢的女人依赖自己,桑一禾虽然不是女强人,但是她一直都很独立,不像陆晚秋那样需要他。

  而且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很压抑,更多的来说是不自在。

  “算了,当我没说,我不会再找陆晚秋,你放心。”

  这算是桑一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周深信大声说话,也是第一次坦露自己的委屈。

  周深信的心突然变得不是滋味,回头看了桑一禾,她已经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平静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关门声后,桑一禾才睁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角,她觉得好累,刚才差点就忍不住说出离婚,可是她舍不得,她想要和周深信好好过日子。

  可是桑一禾好像做什么都不对,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在周深信眼里都比不上陆晚秋说的几句话,也单凭陆晚秋的几句话,就把她努力建立起来的和平打碎,让桑一禾和周深信的关系又回到了原地。

  桑一禾到底是为什么爱周深信,周深信觉得莫名其妙,桑一禾自己也不懂,或许是忘了,她也没想过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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