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2.出府

乐宗不说话了,因为老夫人说的是对的。

  他也曾以为是祁氏做的,甚至是他最小的女儿,体弱多病的无忧做的,可从一开始到结束,这母女二人从来未从替自己辩解过,到最后也不过是用事实讲出了自己的委屈。

  他开始沉思了。

  乐光年见他在沉思摇摇头:“父亲,您今日本是去道歉的,可见您那表情想罢也未说成,反倒是和十妹妹又起了冲突。”

  他叹了一口气:“她怎的偏生生成了我的女儿。”

  老夫人不说话了,乐光年也不说话了,空气一下子静止下来了。

  许久,老夫人才开口道:“明日一早,通知媳妇过来请安吧,就说日后便同其他六房偏房一样,照常请安。”她对着蒋么么开口。

  听到这话的蒋么么当下便停下了手中倒茶的动作。

  “老夫人,下午时软玉来过话。”

  “什么来话?”她不太明白的看着蒋么么。

  蒋么么一脸难为情:“是老奴记忆力不大好,忘记了这事。午时之前,软玉来过话,说是十小姐转告的。她知老夫人会觉得愧疚,也知老夫人会让夫人如以前一般每日请安。但是,明日她会带着夫人回丞相府,至于请安,等到何时老爷想起他与夫人是父亲,与十小姐是父女时再说请安一事不迟。”

  “荒唐!”乐宗的爆脾气一下子起来了。

  老夫人面色也有些难看:“这,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忘记了她现在还是府中的大小姐!“

  乐宗忽然想到了方才无忧对他说的话,原来这个丫头早之前就已经说了这个事情,只不过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绝对不行!“他面色难看,眼神有些愤怒:”如今祁丞相在朝中实力浑厚,不仅是七王爷赶着巴结他,就连大王爷也曾让人送去过名贵的朱玉。芽儿作为祁丞相的女儿,那怕就算是现在与丞相府不联系,那也不表示日后龙栖有动荡,祁丞相不会为了芽儿而对我们将军府有所顾忌!“

  乐光年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乐宗道:“父亲,您前些日子是否与方丞相见过?”

  “说起此事,年儿,明日你去北边关一趟,前些日子边关加急的书信被那老匹夫的人从城门处劫了,为父心中担忧边关出事,便让人先去了北边关,随后为父边去了那老匹夫的宅中,差点同他打了起来。恰好,七王爷有事相谈,看七王爷的意思,似乎有意拉拢与我,我同他说了两句便回来了。”

  老夫人也是一代女将出身,听得乐宗如此说,心上打了一层霜:“你可曾对七王爷他们说过你与光年与绝王有关系?”

  “儿子当是不会说的,毕竟不能出卖绝王。”

  “那便好。”老夫人舒了一口气:“我乐家世代为将,忠心耿耿,龙栖未来所向是绝王,他虽心狠手辣,可多年并未对龙栖百姓出过手,反倒是常年镇守四关,保我龙栖一方安稳,无论如何,不能做出叛国背主的事情!”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她点头,又开始深深的叹气了:“人老了,总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母亲切勿多想,天冷地寒,让蒋么么扶着您早些休息,儿子先行告退了。”

  “祖母身安,孙儿也告退了。”乐宗,乐光年纷纷退出了房间。

  出了那屋,两人才见这风雪更大了,原先已经消融的地方重新覆盖满了白雪皑皑。

  “父亲,看来今晚,我们父子回去有些麻烦。”乐光年看着天边的风雪一阵苦笑。

  乐宗却拍着乐光年的肩膀一脸的自豪:“我乐宗的儿子从来不会因为风雪而困住脚步!”

  “那是。”他抬头看着了乐宗,迈出了第一步,两人并肩而后,深深的脚印就这么烙在了满是白雪的小路上。

  这一夜风雪正浓,到了辰日也不见有缩减。

  软玉一醒便见天边泛起鱼白,匆匆起身换了衣衫,打开门才见那风雪丝毫未减。

  喋赤也老早醒来,见软玉站在门口一脸愁容,忍不住问道:“你起得如此早作甚?”

  “已经是辰时了,再不起身,夫人小姐该起了。”她拿起了一边的木盆抄起了一边的油纸伞便往厨房去。

  喋赤感觉不到温度,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躺下继续闭眼,睡也睡不着,只能假寐。

  那头房间里,祁氏老早就醒了,见无忧还在沉睡便没有起身,生怕吵醒了她。

  软玉烧了热水,撑着伞便推开了房间门。

  “夫人。”睡了一日一夜,软玉的精神头很是精神,见祁氏起床脸上都带着笑意。

  祁氏比了个嘘声,无忧这才缓缓开口:“外面的风雪是不是大了?”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吵醒你了。”软玉听到无忧开口吓了一跳,赶紧道歉。

  祁氏无奈的看了一眼软玉,将一边的外套拿过来替起身的无忧披上。

  “你可睡醒了?再睡一会儿吧,外面天气寒冷,你要多多休息。”

  她面色红润,听到祁氏的话却淡淡道:“我无碍,今日也无咳嗽病痛,可能是昨日休息的好,所以现在浑身上下很是舒爽。”

  “起身准备一下,等下用完早膳便回丞相府。”

  她要起身,祁氏却一把把她拉住:“外面风雪正急,你身体不好,等些日子风雪停了,我们再去也不迟,你体弱,经不得风吹颠簸。”

  祁氏的表情很坚定,包括她说话也是,透着不容拒绝。

  她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氏,忽然笑了,身子也重新躺了下来:“难的你有一次如此坚定的与我说话,既然如此,我们过几日再去。”

  祁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换衣梳洗:“早膳还未用,先行用些早膳,肚子里有个数再躺下。”

  她嗯了一声,门外,软玉才将早膳端了上来,一如既往的吃饭喝药,然后躺下了。

  祁氏则是说天冷,要去添几件衣裳,让喋赤好好照顾无忧,自己带着软玉迎着风雪去了尚衣司。

  这尚衣司不在将军府内,而在皇宫附近,转为各种贵族甲胄做衣衫,那衣衫的钱财也是颇为昂贵,非一般官家人可以消费。

  祁氏虽在府中不得宠,但是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过分的支出,再加上自己当初陪嫁过来的嫁妆,去尚衣司做几套衣衫并不是难事。

  喋赤送着祁氏和软玉离开,扭头便见无忧站到了门外。

  数月来,天天与祁氏软玉在一起,她从未外出过,就连典当行也是许久未去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花狐在打理,怎么说也该去看看了。

  喋赤知她意思,看了一眼那祁氏走远的方向道:“主人,那我们先去吧。”

  无忧没讲话,但是却将自己衣衫的帽子带了起来。

  随后两人便如一道云烟这么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中。

  龙栖是整个大陆最繁华的国都,它的一整条街道堪称是最繁华最奢侈的商业街,错综复杂,纵横交错,足足占据了龙栖大半的纵横街道。

  多年来,一直安稳平静,这里的消费水平也在日积月累逐渐生化,普通人家的消费就已经是很高了。也正因为如此,龙栖的这条街道被称为‘花团锦簇’顾名思义,便是到处光彩照人。

  这里的商户包罗万象,不仅仅开拓了龙栖百年来的生意街更是将这里的名相打到了四关外。

  多少他乡异国的人背着行囊来到这里做生意,有的声名大振有的则是败落而归,更有的小有名气却身缠万贯。

  平日里不仅仅是达官贵人,就连那皇宫中的妃嫔娘娘也偷偷在这里采购。

  如今是冬日,这街也未因为风雪而停止它的运作。

  喋赤将油纸伞打的高起,她带着斗笠,斗笠下的面容看不清脸。

  无忧带着面纱,披着毛绒披风,那厚大的帽子将她的脑袋盖住了,隐隐约约之间只能见那半只眼。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路边的小摊门店传来叫喊声。

  “小姐,胭脂铺进了新的胭脂您进来瞅瞅?“

  “看看我的布料吧,天寒地冻该添衣了。“

  “风雪湍急,赶紧进来喝碗热粥再走吧。“

  无忧每过一处总是听到各种喊拉声。

  正当她要拐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大叫声:“吃饭不给钱,想吃霸王餐!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识趣的赶紧给银子,否则今日让你断条腿!“

  “我没钱!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反正我也没处可去,不如死了算了!“

  这开口回辩的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男孩。

  “哎,你这个小无赖!逼着我打人呢!“那站在门口撸着袖子的应当是掌柜的。

  “来啊,有本事你出手啊!“

  无忧背对着人群,瞬间那处便被围的水泄不通,喋赤赶紧将无忧护在身前。

  她微微眯着眼睛,从那人群当中冥看到了那说这话的小孩子。

  他身着紫色鎏金长衫,面目干净,头束银冠,脚蹬白靴,见他浑身干净丝毫没有无赖的模样,可他那神情状态反倒是让众人觉得与他的穿着长相甚是不符。

  “看你个小无赖穿着得体,怎如此无礼!吃了我的饭菜不说,更是口出狂言!“那老板虽然说着要打人,可是却一直没有动手,反而一直和那个小男孩说着理。

  可那男娃娃似乎并没有要妥协的模样,而是将头扬了起来:“小爷今天就是不付钱!你有本事打死我!别和小爷多说!“

  “哎,我这爆脾气!“那掌柜的真有些生气了,抄起了一边的扫帚便冲了下来,那小男孩当真是糊涂蛋子,竟然没有丝毫的闪躲,愣是让掌柜的打了一下。

  掌柜的也傻眼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下去手了。

  “你打我,你居然真的打我!“他哇的一声居然哭了,十六七岁的男娃娃就这么居然哭了!

  “哎,你别哭,我。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这顿饭钱我不要了!“掌柜的也急了,赶紧开口安慰。

  周下笑成了一片。

  无忧动了一下脑袋,喋赤接到意思不紧不慢的上前。

  那头的围观群众,看到无忧两人竟然自觉的让出了道路。

  她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微弱:“他欠你多少钱,掌柜的,我替他出了。“

  那周下准备散去的人群再一次聚集了。

  “小姑娘,行侠仗义可不是这么样的,这小伙子穿金戴银,想罢一定不是身上无钱,万一若是歹人可一个姑娘家家如何是好。”

  “是啊,千万别被骗了。”

  那下见到瘦弱的无忧小小的,心中满是怜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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