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医师

第二日,韩子柔醒的极早。

  心里总是挂念着温启风要去瞧郎中的事,夏氏对外瞒得紧,走漏的风声也只是温家大公子身虚孱弱。

  所以她一直不清楚温启风得的是什么病,只能自己心里暗暗揣测。

  见她坐在镜前抹眉,温启风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一片灰白。

  他一边穿鞋一边轻声问:“怎的起这么早?”

  “可能是睡足了,就少了困意。”

  她继续描眉勾唇,“不多睡会吗?到了时辰我叫你便是。”

  温启风摇摇头,“娘子都起了,夫君可不愿再赖床。”

  她应是心里惦念着自己去看病的事,没睡踏实。

  他正取下衣杆上的素裳,往身上套着。韩子柔透过铜镜看到,放下炭笔起身,“今日你不可穿那薄衫。”

  她从桌上拿起早已备好的裘服,展开抖了两下,为温启风穿上,“天凉,以后也不可穿那薄衫了。况且,要去瞧郎中,敢情他误我这个妻室照料不周。”

  他稍稍埋头,眼下是全神贯注为自己理衣裳的妻子,柔声回答:“好。”

  马车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离药房愈来愈近了。

  韩子柔紧握的手心变得湿气重重,许是因着有些密闭的马车,她的额间不断显出些汗珠。

  拳头被覆盖住,耳边传来清风一般的声音。

  “子柔,别太担心,我没事的。”

  “怎、怎能,嗝,叫我不担心,今日、今日,嗝,是第一次……”

  紧张过了头,心气有些哽,一说话就打着嗝。

  成功将温启风逗笑了,招来韩子柔的不满,横了他一眼,“不,嗝,不许笑……”

  怕娘子在甩一记眼神刀来,温启风只好偷笑着,为她拍背疏气。

  马车一顿,帘外的人说:“公子,夫人,院房到了。”

  温启风先下车,站在马车旁扶着韩子柔慢慢走下。

  他的贴身小厮去通报郎中了,对阿悄说:“阿悄,去为夫人倒杯温水。”

  韩子柔原是被他搀着,可她不愿这般,就将手放下,与他双掌相贴,往里走去。

  这院清贫,装横也简陋,枯叶散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像是无人打扫。

  踏进门走了好几步,仍然不见人影,没有烟火气。

  “上官先生是个隐居医师,不崇热闹。医术高明,贵族皇亲,庶民穷家他都瞧,不过只收大户的银两。年年做善事,不愿将钱财花在自己身上,如夫人所见,这陋室便凄凉极了。”

  “咳咳……”里屋走出一白衣男子,负手看着他们,“温公子这是夸我还是鄙我呢?”

  温启风行了礼,勾唇笑道:“是赞是诋,上官医师心中想什么便是什么了。”

  “你啊,说话还是这般圆滑。”医师挥了挥手,“病人,别站着了,进来坐吧。”

  “病人”无奈的摇摇头,与韩子柔一同进了里屋。

  其实屋里与外头并无差异,还是一般冷。只是这屋里空落落的,比那晒药的院子里还要冷清些。

  “先生,这便是我的发妻,子柔。”他靠近韩子柔的耳边,“他名为上官千。”

  “久仰久仰。”

  韩子柔与上官一齐行礼,抬眼时才见这医师倒是年轻。不过这么年轻能被叫做医师的,鲜少有听过。

  她作为妇人嫁,不好说些什么。只听上官感叹:“启风啊,要是我有你一半的福气,怕是早就儿女满堂跑了。”

  “上官医师在城中名气可不小,那门槛都被媒婆踩坏好几个了,还在此眼红我,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两人一言一句的调侃着,笑得好不开怀。韩子柔这才看清了上官千的模样,确实,媒婆踏破门槛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流露的都是宛然之柔情。

  若不听声,甚是会让人误以为是从画里走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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