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巫术2

薛翎的视线落在了梳妆台上。

  梳妆台没啥饰物。

  只摆放了几本医书。

  这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东西,她自幼就习医,父亲教授两位堂兄的时候,她也是跟在一旁学习的。

  便是父亲病重的那半年,也不曾忘了指点她的功课。

  若是父亲在世,薛家无论如何算计,也算计不到母亲和她们姐妹身上。

  薛翎记得,儿时,母亲最常与她说的一句话,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成为男子的附属品。

  前一世,她不想做附属品。

  今生,她绝不会成为附属品。

  薛翎随意的翻看着。

  这些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习医的书。

  她天赋不错,自幼跟着学医,双亲过世之后,便沉浸在专研医术之中。

  不过两年时间,巫术精进,便是江陵之地,也是无人能及。

  薛家的祖传巫医之术,讲解详细,上卷分为祝祭篇,祝由禹步篇,卜筮篇等。

  而下卷只有两篇,便是诅咒篇和巫蛊篇。

  她对自己用的便是这诅咒篇中的禁术。

  薛家的巫医之术,历经百年传承,最神秘的便是下卷之术。

  不过最难以掌控的也是这下卷之术。

  巫医之术,只传长房嫡系。

  父亲作为薛家的嫡系长子,很早就承了家业。

  无论是先天的天赋还是后天的勤恳,父亲都是薛家这一辈最厉害的巫医。

  也是祖父祖母最引以为傲的薛家的继承人。

  唯一的不和谐之处就在于母亲。

  父亲作为薛家最年轻的巫主,娶了门当户对的蒋家嫡女为妻。

  这门婚事本该是天作之和。

  可是母亲行径,用祖母的话来说,近乎于离经叛道。

  母亲身为蒋家嫡女,对于巫医之术颇具微词。

  成亲之后,以年纪不足为由,迟迟不孕,直到二十岁才生下薛翎,而后,在薛家催促之下,生下次女薛燕,再后,坚决不肯再孕。

  这也是薛翎虽出生长房,却在这一辈中排行颇幼的原因。

  薛翎轻轻的笑了起来。母亲一生,活的分外惬意,从不会因为家族压力而妥协。

  而父亲与母亲青梅竹马,成婚之后,更是以母亲为重。

  父亲再世那些年,用他的力量,在这个沉闷古板的家族,极力的给母亲和她们姐妹撑下一片安稳而平和的天空。

  父亲的早逝,让一切平静被打破。

  现在。轮到她了,薛翎轻轻的闭上眼睛。

  她也要用自己的羸弱的身躯,给母亲和妹妹,撑起一片天空来。

  薛翎抬起手,说道,“丝竹,去把爹爹给我的那个沉木箱子找来。”

  这沉木箱子里面装着的便是薛家的祖传巫医之术。

  是父亲临终之前亲自交到她的手中的。

  外观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沉木箱子,暗色的漆,刻着神秘的符文。

  用的是薛家最传统的封禁之术封禁。

  母亲不喜巫术,父亲临终之前便交给她,让她呈给各位族老。

  前一世,祖母到来当天,她就主动交出了沉木箱子。

  薛家家训,长房传承家主。

  而蒋氏只生下了一双女儿。

  薛家不曾有过女子做家主的先例。

  所以,前一世,她从来不曾妄想过这至尊之位。

  而现在,她志在必得。

  薛翎漫不经心的轻轻的摸着盒子上的符文。

  盒子上雕刻着暗色的符文,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薛翎用指腹轻轻地触摸,脑海里浮现起父亲临终之时的无奈,“这下卷害人不浅,我时常在反思,这下卷是否有存在着的必要,只可惜,我还没想明白,就要离去了,阿翎你若是一个儿子就好了,或许可以继承为父的遗志,如今,”

  他长叹了一口气,咽下没说完的话,道,“罢了,人死如灯灭,如今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只盼着薛家后辈子孙能有一日,可以为此事做一个决断。”

  巫术上篇还是以治病救人为主,下卷的初衷也是为了救人,但是稍加不当,就会成了害人之术。

  人心险恶,终究难以触摸。

  在她成为巫主的第三年,有一次,用卜筮之术推测,巫蛊之术终会成为一场祸乱。

  而后,她提出了废除下卷,自然是遭到了合族反对。

  薛翎摇了摇头,眼中眸光犀利。

  最可怖的并非这术法,而是人心。

  因为,人心难以触摸,故而这样危险的东西,就如同一个难以掌控的利器一般,随时可能害人性命。

  薛翎的眼睛看不清一丝一毫情绪。

  父亲穷其一生,一直在思虑是否要废弃这术法,终究无法做出决定,而她做出了决定,却是人微言轻。

  如今。

  薛翎的心里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和别人商议,就是给了他们拒绝的权利。

  唯一杜绝被人拒绝的解决之道,就是自己做主。

  外间传来动静。

  薛翎收回心思,

  将东西收到一旁。

  看来是徐妈妈来了。

  薛翎刚刚收好东西,果然看到徐妈妈走了进来。

  她挥了挥手,“丝雨,你过去跟阿娘说一声,就说我现在有些事,等一会过去。”

  丝雨点头出去了。

  薛翎靠在了椅背上,只是端起了一杯茶,“徐妈妈来了。”

  徐妈妈温声说道,“姑娘,蒋妈妈说,让我来找你拿清单。”

  薛翎说道,“妈妈请坐,我和阿娘说起此事,这清单列的不对,故而想着找妈妈重新商议,母亲事忙,便由我分担一些,让妈妈多跑一趟,妈妈别见怪。”

  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徐妈妈的手中,“妈妈先喝口茶,算我赔罪。”

  薛翎的神色真挚。

  徐妈妈不疑有她,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姑娘说哪里话,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试探着问,“不知姑娘觉得这清单哪里不对?”

  薛翎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觉得哪里都不对。”

  薛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温和已经凝固下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徐妈妈。

  这目光似乎要透着眼睛,刺进徐妈妈的心底一样。

  徐妈妈心里莫名的感觉有些发慌,“姑娘,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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