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逃亡公主

宁欲听他背书一般叽里呱啦全全倒出那冰姬的喜好,现在甚至在背那听着就变态的规矩。她对那规矩倒是无感,但对那冰姬不喜的东西倒是十分好奇,十分想要尝试。只是方才听白行简背到烧鸡时略有犹豫,才将其放在喜爱一栏,不由纳闷:“为何对烧鸡略显犹豫啊?”

  白行简灰色的眼珠转了转,“冰姬只有方才吃过,属下观察不周,还请冰姬责罚。”

  宁欲低头看着自己身穿的嫁衣,有点纳闷了地问:“那我穿着嫁衣做什么?”

  “眼下野人部落蠢蠢欲动,国主不想徒生事端,便应了这门亲事。原本应当是六冰姬和亲,但不知怎的最后成了您和亲。您自然心生不满,要求属下等在这破庙里,待和亲队伍经过之时将您救出。只是属下足等右等冰姬都没有出现,属下便调头回去寻找……”

  “……然后我就被你带到这破庙了?”

  白行简犹豫了一下,却见到宁欲正稀罕的拨弄嫁衣上冰魄国皇族嫁娶的特殊图案的绣花,他方才一抱拳:“是。”

  他本以为这顿责罚跑不掉了,毕竟他是真不知晓冰姬对烧鸡是喜是厌。索性开始将上衣脱掉,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自己的长刀,眼睛一闭,心中虽屈辱,面上却平和无波。

  只是他坐等右等,手上的长刀都没有被拿走,背上也没有被炭火灼烧的感觉。白行简有些奇怪地抬头,却见宁欲披头散发坐在火堆前,通红的火光映在她美艳的脸上更显妖异。他看她双眼无神的盯着不断颤动的火苗,以为她实在犹豫用什么刑罚,却听见那人在那里呵呵傻笑:“我的身份冰姬诶!我岂不就能仗着这个身份胡吃海喝,混吃等死了?”

  白行简不知她前头咕咚的是啥,但是听到仗着身份混吃等死几个字他听得清楚。他看着对方兴奋的表情,赤着上身面无表情地拆穿了:“您若回去,还得继续和亲。等到了野人部落,无论首领是谁,您永远是王后,生儿育女便是您的职责,万万没有混吃等死一说。冰姬,请责罚——”

  宁欲黑着脸回头,见他光着上身吓了一跳,又见他双手捧刀举过头顶,想起他说过的冰姬对属下的责罚,轻则跪一天,重则削肉断骨,直接打死都是有的。她视线在他被火光照地背上扫了一遍,全是疤,甚至还有仍在流血的伤口。她心里一软,把他衣服拽回去,道:“从今以后这些规矩便不用遵守了。没有规矩便是今后的规矩,记住了!”

  白行简的后背被温热的衣物重新包裹住,这还是第一回没被冰姬责罚。原本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似乎更疼了。他行了礼,远远地守在门口。

  宁欲瞧他都冻地缩成一团了,又把他喊过来一起坐在火堆前取暖。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她几乎立刻就昏睡过去。

  白行简看着从门缝窗缝里扑进来的月光,外头一片亮堂。他裹紧身上的衣衫,明日想必是个好天气。

  宁欲是被一阵焦糊味熏醒的,一睁眼,阳光直直扑进眼睛里。她厌恶的翻身躲避阳光,稍稍冷静了一下,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恍然。

  她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是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救了她一命。但是她在那条长河中差点被淹死,最后看到这个地方有个裂缝,就钻进了这个世界里。游荡了好几天,趁着月色来到破庙门口,她看到这具尸体发着光,好像有巨大的吸力,她眼前一黑就被吸了进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十分古典考究的嫁衣,身边放着一只烤的火候刚好的烧鸡,左右看了无无人,便抱着烧鸡走在佛像后头啃食起来。还没啃个尽兴,就被这个拿刀的家伙给吓了一跳,她想起老王教育她的时候常说的话:“在出现了状况外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在气势上吓住对手,让对方完全跟着你的节奏走。而你要且走且算,这样胜算就会大一些。”

  于是她便一阵胡言乱语吓住了这个曾经冰姬的侍卫,呃……确切来说,其实是冰姬的身份吓住了这个蒙面的小侍卫。

  小侍卫明显觉察出她已经醒了,迅速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冰姬,晨食已做好,只是属下手艺不精,要委屈了冰姬将就用一些。”

  宁欲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身以后又扭了扭腰,这才舒服的两眼无神从枯草堆上爬起来。她走到外头捞起一捧雪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一下。她随意拨了拨头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昨夜火光里没看清,她竟是一头的灰发?她这具身体不相识老年人啊!

  宁欲惊慌地一双湛蓝的眼睛到处乱瞟,连忙左右踢腿打拳一阵折腾,没有感觉到自身有什么老化的迹象,纳闷地挠头。眼睛四下一瞧,好家伙,这雪下的都要没过她的小腿了,这怎么走啊?

  她蹲在那里盯着那些雪瞧了瞧,吭哧吭哧团了俩雪球堆成个简易的雪人儿,又呲着牙朝雪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才被冷风一吹,缩着脖子跑回了破庙里。

  这个小侍卫说的不错,吃的东西确实挺简陋的,不过是一些干粮兑了些雪煮开了,一人一只碗,从锅里倒在碗里去喝那些干粮糊糊。不过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挑的,能够裹腹就成了。宁欲连喝了两大碗,浑身喝得暖烘烘的,心里有些愉悦,她看着闷声不吭的小侍卫在那里忙活着,笑眯眯的问:“你不是带着我逃命吗?怎么还随身带着锅?无事时还可定在头上遮风挡雨,无聊时可敲打玩乐,无钱时可放在跟前要饭?”

  小侍卫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此疑问,不知怎的耳朵尖儿就红了,立刻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说:“冰姬属下得负责您的衣食住行,这是属下的职责之内,不知是不是冰姬吃的不满意?要不属下再出去瞧瞧有没有活物,打来给冰姬烤了吃。”

  宁欲盯着他通红的耳朵尖儿,心里大叫稀罕,太稀罕了,不过是说句话耳朵就红了,这可真是太有趣了。不过一般这样的人不经逗,若不是身份的差异,此人被人逗上两句说不准就会立刻跑掉,虽然那场面一定很好玩,但她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还得要这家伙带自己出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呢!

  “无法无法,本冰姬吃的很饱,多谢你了。嗯,咱们收拾一下,离开这个地方。”

  “是冰姬。”

  小侍卫这才起身接着收拾东西,那口小锅子也被他放回包袱里。宁欲低头着自己身上的嫁衣,不满的问小侍卫:“本冰姬的东西呢?这冰天雪地的穿着一身红,怕不是要当靶子。”

  小侍卫呆了一下,立即从自己的包裹内取出另一只竹青色的小巧些的包裹恭敬地递过来,宁欲道里头准备将身上的嫁衣换掉,但是包裹内的衣服不是能闪瞎人眼睛的金色,就是绿得如雪中的仙人掌一般碧绿碧绿的,着实太显眼。

  宁欲拧着眉头叫人:“喂,白行简,咱们换换衣服穿穿。”

  白行简原本守在门口,听闻此言下点滑倒。他盯着外头皑皑白雪心中十分纳闷,以为自己听错了,宁欲裹着嫁衣露个脑袋大叫:“白行简,将你的衣服脱下来,你穿我的,我穿你的。”

  白行简虽满心的纳闷,却是顺从地躲在另一边将自己外穿的衣物褪下,叠好双手捧着递过去。他的衣物被一只纤细的手迅速拿走,迎头便是那青翠的小包袱朝他飞来,他接住小包裹,躲在另一边换上那身青绿的衣衫。这衣衫是为宁欲冰姬准备的,穿在他身上自然有些怪异,也短了不少。

  白行简迅速整理好衣衫,拿回宝剑继续守在门口。

  宁欲把白行简外穿的袍子穿戴好,收拾了一下也出来了,只是人家的衣衫过长,她只好撕掉一截,便走便左右打量自己的着装,还成,不是太奇怪。撕下来的两块布一块她用木柴烫了两个洞用来包头发,另一块则用来蒙脸了。

  宁欲一出门,瞧见白行简正如一株青竹一般笔直守在那里,端正沁雅,很是惹眼。但那身绿衣衫却是拖了后腿,下头短了一截,上头肩部那里也是扭扭捏捏很是不自在的样子。

  宁欲干咳一声,没好意思直接笑出来,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视线放到皑皑白雪上,左瞧右看,没发现什么代步工具,纳闷的问:“哎,咱们怎么走啊?”

  白行简恭敬道:“离开前还请冰姬取下蓝眸。”

  “啥?啥蓝眸?”

  白行简灰色的眼睛盯着宁欲湛蓝的眼眸,道声:“冰姬一双蓝眸会引来祸端,也不利我二人逃走。冰姬委屈一段时日,待到了天星渊,冰姬便可继续佩戴。”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欲恼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你为我取下来就是!”

  小侍卫的耳朵又红了,支支吾吾道:“这等亲密的事属下是不能对冰姬做的……哎……”他话为说完,手背宁欲牵着移到她面前,“少啰嗦,动手!”

  小侍卫只好伸手附在宁欲眼睛上,“冰姬,睁开眼。”宁欲一睁眼便感觉双眼一下激烈刺痛,双眼一黑差点摔倒,被白行简扶住了。等忍过了这痛劲儿,宁欲试着睁开眼睛,发现视力并无异常,既无失明,也无模糊。

  “冰姬恕罪。”

  宁欲见白行简又跪下行礼便脑仁疼,又听他支支吾吾说:“冰姬请听属下一言,蓝眸也并不比冰姬的黑眸高贵。冰姬灵力同辈最强,只是公主不屑表现罢了。”

  宁欲了然,原来这公主还是个被族人认定血统不纯的黑眸,想必是用了什么招数给自己戴了副“美瞳”,只是摘下来时这么疼,值得吗?而且黑眸多好看?没品味!

  “说得好!恕你无罪!”宁欲一脸深明大义,“但是咱们怎么走啊?”

  白行简恭敬道:“还请冰姬恕罪。”

  “啥……啊——”

  白行简揽着宁欲的腰脚尖一点地面,便跃到了小庙顶上。白行简脚下一蹬,二人便行走在阳光中,中途踩上几片树叶,抖落几点积雪,便落在了另外一座山丘上。宁欲惊魂未定,刚想问下一站是哪里,腰上又是一紧,瞬间天旋地转,好似在做云霄飞车。但是腰上的安全带似乎不怎么牢靠,她可刚刚活过来啊!立即犹如八爪鱼一般抱住白行简,白行简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好似石化一般浑身僵住,手足无措。

  二人一路晃晃悠悠,差点摔到地上,宁欲吓得哇哇大叫:“看路看路看路,你这司机本事不到家,有上岗执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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