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奇怪小村

原本慌里慌张要冲上来拿人的村民们愣了一愣,眼见着那纷纷洒洒的黄澄澄的铜钱落了满地,村民们齐齐扔了锄头去捡铜钱,场面顿时纷乱一团。

  宁欲见状撒丫子就跑,后边跟出来大黑和他婶子。大黑抬脚往宁欲的方向追,他婶子瞧那些人也不拿人了,只蹲在地上捡钱,就在那里破口大骂:“一个个没见过钱呐!大黑媳妇跑了还不快去给他追!瞧这姑娘生的细皮嫩肉的,指不定家里有多少钱呢,就算不愿意跟大黑那个傻子,咱们还可以跟她家中要些钱财,也是光明正大,你们这些人哪,就是鼠目寸光,快跟着我去拿人!”

  村民们又是把捡到的铜钱往口袋里揣,又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武器跟着他婶子,气势汹汹的去拿人。

  宁欲抱头鼠窜了好一会儿,那大黑极其熟悉村中的地形,总是在她以为即将逃离的时候,出现在她前途的路上,好几次差点吓破了胆。此时更觉出冰姬那个小侍卫的可贵,却也更加认真的选择逃跑的路。

  她在钻进一个稻谷秸秆的堆中躲藏着,外头鸡飞狗跳好一会儿,她这处仍然安安静静的。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老老实实窝在这稻谷秸秆的堆中。

  在三艘军用大船离开之后的码头边儿上,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出现在哪里?她笑嘻嘻的看着宽阔的河水,指尖轻轻缭绕着看不见的丝线,瞬间从水里捉上来一条鱼,她纤细的手指从眉心中截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把那死鱼往地上一扔,脚尖无意识的踩了又踩,末了她离开此处,留下一条被踩扁的鱼的尸体。

  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了,许久之后在一处暗坊交代出自己的怀疑,镜轨君呵呵一笑:“平日不见冰姬如此机灵,此次逃跑竟如此周全,竟然连你都追踪不到她的下落,想必宁绪川那边更是毫无头绪了。”

  小姑娘笑嘻嘻地玩弄着自己指尖的一缕红丝线,好奇的盯着那红丝线逐渐织成一朵怒放的血蔷薇,捏来撕去,窝在手里把玩,轻皱眉头:“有事交代,无事我要去玩儿了。”

  镜轨君沉吟一下,把一枚刻有三片竹叶的令牌交给她:“连雾,你带七人朝你推测的地方去查。李将军那边你不必理会。”

  连雾撅嘴,十分不屑地看着她手上那枚在外界看来响当当的令牌,极其不情愿地用红丝线把那令牌裹成一个大红包,这才接在手里。

  镜轨君对于她嫌弃自己的令牌早已司空见惯,点点头:“你去吧。”

  连雾一扭身,懒洋洋的揣着那大红包往外走。不一会儿出现在集市上。

  她买了两只冰糖葫芦又拿在手里啃着,那令牌被她揣在怀里像个硬木疙瘩似的,抵得她难受。她左哼哼右哼哼,把两只冰糖葫芦啃得嘎嘣脆,腰上突然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来。

  连雾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泛着甜味儿的梨涡来,咬下最后一只糖葫芦,竹签往腰侧那力气上一戳,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杀猪的叫唤。又三两口吃完另一只糖葫芦,竹签一弹,身后的杀猪叫又添一曲儿。她头也不回,鼓着腮帮子往前走。

  路过胭脂水粉摊儿,连雾低头一个个嗅过去,打了好几个喷嚏,皱眉离开。却在背过身时笑得龇牙咧嘴,美滋滋的摸着怀里那摊主极力向她推荐的全饮梦最好的胭脂。

  她指尖刮了点儿,凑在鼻尖轻轻嗅着,目光落在那个刮风下雨永远不缺席的皮影摊子上。

  这摊子是一老一少在这摆的,无论刮风下雨永远都在这儿。摊主是师徒俩,说十年前逃难逃到此处,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便有意扎根于此。

  连雾却不信这个,她更相信的是此地人傻钱多,更有人乐意花钱,在这看那些无趣的东西。尤其是那个永远笑逐颜开的年轻人,脸上那副假笑,对每个人都笑得真诚无比,可连雾却知道这笑就是假的,她是丝毫不信任。

  前方那年轻人似乎心有所感,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一咧嘴,朝连雾露出一个极其刺眼的笑来。

  连雾撇了撇嘴,扭头钻进了斜对面的一处破房子里。

  白行简寻着那杂乱的脚印离开浅滩,追至枯草积雪处,风过,那脚印却逐渐消失。他左右望了望,没有瞧见什么有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

  他捡了一个方向,施了轻功飞过去瞧,满山雪衣之后只是一片荒芜乱石。他站在山上远眺,一处密林之中有青烟泛起,悄悄潜了过去。

  密林之中有一行五人,几块青石上置一漆黑铁锅,锅内咕咚翻滚着汤水,不是很香,却也能把馋虫给勾出来。

  白行简盯着几人,见那个年纪大的老头伸手拍了拍深色的一个包裹,堆积起满脸的皱纹:“这趟亲戚走的不亏,回来还捡了这么个玩意儿,夜里还发光,看着像是个宝贝。”

  老头边上一个孩子颠颠的跑过去,把那包裹的布扒开了一个角,露出一个蓝莹莹的东西出来,猛一看还瞧不出是什么。那孩子笑嘻嘻把东西扔进火堆里,包裹那东西的布迅速被烧成住在一起的焦炭,而那东西在火中仍然散发出蓝莹莹的光芒,表面有神秘的符文流淌旋转。

  老头用树枝把那东西从火中勾勒出来,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仍然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损坏。奇道:“怪了,这是个啥?不知道是妖怪的蛋,还是神仙的蛋,能不能吃?能不能卖?”

  边上年轻人盯着那枚蓝莹莹的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警惕:“爹,这东西咱们不能留,我瞧这像是个邪物。”

  老头一瞪眼:“难不成就这样丢了?我好不容易从河边捞过来的,就这么丢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你也不瞧瞧当时这么多鬼影鱼一起把这东西推上岸,由此可知这东西多么宝贵,定能卖个好价钱!”

  “正是那么多鬼影鱼将它推上岸,我才觉得这个东西定然是一个邪物,否则鬼影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怎会不吃了这东西?说不定这里头就是一只还没有孵化出来的鬼影鱼。”

  “那可不成,我不同意丢掉,”老头一把将他的蛋抱在怀里,十分宝贝的拍了拍,“至少得让我换些钱财,否则我干嘛下水捞这玩意儿?严冬要来了,至少得换点火炭钱!”

  边上坐着两个妇人也没搭话,只是默默把肚子填饱了。他儿媳妇儿又把自己孩子喂饱了,这才盯着那蛋,末了什么也没说,继续看着自己的孩子。

  年轻人的老娘倒是不同,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才冷的悠悠的盯着那淡一眼,嘴一撇:“什么破烂货都往家里捡,不知道娶媳妇儿把家底都花完了!赶紧回村儿,跟乡亲们一起去打渔,卖点钱好早点补贴家用!唉,你一个大老爷们当然不懂柴米油盐贵了,一家老小张嘴就知道吃,钱呢?拿钱出来才能吃饱啊,咱们这顿哪吃的饱一些,回去养足了精神就得饿着肚子去打渔了!都快点吃完,快点回村。”

  老妇人的话说完,其他三人的脸都是红一阵白一阵。他儿媳妇瞧了一眼老妇人,什么也没说,又盯着自己的儿子看,将儿子报的紧了一些,轻轻哼了一声。

  一行五人吃饱喝足碾灭火源,收拾干净,齐齐窝在马车里,瑟瑟寒风中马车摇摇晃晃离去了。

  白行简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又想着老头抱着的那颗蛋,没想出什么结果来。瞧着老头来的方向,像是隐隐处处有村庄的模样。

  他潜入那个村庄中。找来找去,仍是没见宁欲的影子。

  末了寻了个高处的山头站着,四处张望。额头突然出现一团火焰,他身形一顿,警惕的朝四周瞧了瞧,抽出长刀在山头上批出一个洞穴躲了进去。

  他把那团火焰从没心取出,指尖轻轻一点,火焰炸出一个人的幻影出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老人家虚幻的影子盯着他,问道:“戎镜,何时归来?”

  白行简灰色的眼睛逐渐转换为一双暗红色的双眸,眉心显露出一团炽烈的火焰痕迹,整个人突然间爆发出一种强势的气息,震得周遭的积雪不断融化。

  他道:“族长,我正在兑现跟别人许下的最后一个承诺,此事方了,即刻回去。”

  族长点头:“既然是你做出的承诺,想必也是尤为重要,只要切记尽快回来。族中有人逃出外界,恐怕会将结界位置暴露,我正在和两位长老商议,完全抹去结界与外界的通道。”

  “我即刻回去。”

  族长摇头:“戎镜,咱们一族都是重承诺重信用的人。你既然做出了承诺,若是有负于人家,怕你此生难安,尽快将自己的事情解决在回族中也不迟。五日之内回来。”

  他摇头:“我即刻回去。那个人……也并非重要。”

  族长的幻影盯着他,像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才道:“也罢,你尽快回来,族中的事处理完之后你再去寻找人家也不迟。戎渊有无消息?”

  白行简摇头,族长叹气。

  “罢了,此事你心意已决,我也多说无用。尽快回来。”

  面前的火焰渐渐消失,白行简收了泄露出去的强势气息,灰色的眼睛又恢复成灰色。

  他站在山头上,再次四下张望,除却他找过的村庄以外,就是那老头离去的方向可能有人烟。只是他没有时间了。

  白行简指尖跳动着一点火焰,遥遥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繁复的符文,符文逐渐燃烧出一扇门来。

  他推开这扇门,消失在此地。那燃烧着的门也逐渐碎裂成一滩灰烬,风过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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