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大黑媳妇

白行简手中握着的长漆黑的长刀竟逐渐变得血红,一刀一个,轻松用愉悦的将这些鱼披的块状均匀,而这些鱼像是也被点燃了怒火,张开满嘴的獠牙奋不顾身的朝前扑来。

  鬼影鱼满口亮晶晶的獠牙与血红的长刀接触迸发出令人心惊的火星,鱼牙坚如磐石,而白行简的长刀似乎更胜一筹,两刀砍断大鱼的牙齿,第三刀并将那只鱼一分为二,刀背划过另一鱼腹,白行简瞧着分外残忍爽栗。

  那鱼却不知己身将消弭,仍扮着撕咬扑来,白行简咧嘴一笑,抹了一把脸上漆黑的血液,手中血红的长刀挥如惑人的红缎,将周遭鬼影上削了个大半,鱼群后退,团成鬼影将白行简团团圈住,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时而盯着白行简流血的手臂,更多的是盯着他手里那柄血红的长刀,眼神中难得的出现畏惧,一甩尾巴,掀起涌起巨大的水浪,竟一哄而散游走了。

  几番缠斗,白行简早已力竭,手里长刀变回漆黑。他急急喘了几口气,回头看一眼,原本宁欲原本待着的岸边,愣了一下,那地方空空如也!

  翻着血肉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他沾了些河水,火辣的疼便迟钝起来。白行简从身上掏出两粒通红的水晶塞进这些伤口里,便趟着冰冷的河水上岸。甩动间,伤口上缓缓燃烧起赤红的细小火苗,不过上岸的功夫,他的胳膊已经恢复如初。

  而在那群鬼影鱼鱼群的中心,蜷缩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人影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行简燃烧的伤口,又盯着那伤口恢复如新,缓缓的随着那群大鱼一起消失在这片水岸上。

  白行简坐在石头上歇了会儿,盯着那沙滩上杂乱的脚印,站起身来,循着这些脚印追向远处。

  冷啊。

  好冷——

  冰冷刺骨——

  嘴里眼睛耳朵里都进水,甚至连鼻腔里都呛着水,水中还有一些鬼影子在追她。

  宁欲游啊游,仍是浑身冰冷,河底像是有种巨大的吸力,总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游上来一截儿,若是松懈了,要重新补上那一截儿。她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挪动半分,最后揽在腰上的力气也逐渐消失.

  看来连那公主的小侍卫都要被冻死在这奇怪的河水中了。好吧好吧,虽不知那小侍卫是何模样,瞧着那双眼倒是好看,也不算亏。

  宁欲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像是看到了那个小侍卫挥着一条红绸子,模样倒不像是他了。也罢,她又何时真正了解过人家的事呢?

  天地渐黑,眼睛一闭,等死了。

  只是宁欲这眼睛一闭一睁,就是河底和床上的区别。

  她感觉自己还是被冻得发抖,牙齿还在不自觉的打着颤,下巴都酸了。

  宁欲拧眉起身,瞧着自己身处在一个比较简朴的房间里,身上盖着带有补丁的被子,被子上还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

  不远处由一方木头东拼西凑钉成的桌子上摆了个破旧的茶壶,她嗓子冒火,急急掀了被子去摸茶壶,好在茶壶里的水是热的,她灌了半茶壶的热水才缓解了全身忍不住的痉挛,合不住打颤的嘴,终于确认自己真的活了下来,并没有被直接冻死。

  没见着那个醒来就能见到的人。

  宁欲听到外头有喧闹的说话声,她偷偷打开窗户,瞧见了不远处晾晒的渔网,渔网边儿蹲着一个正在修补渔网的大汉。大汉边上吊着另外一面正在晾晒的渔网,另一个盘着发髻衣着朴素的女子拿着小巧的梭子修补一个小小的洞,二人不时交流,说笑倒是和谐。

  宁欲偷偷关上窗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做饭用具的灶台和用具以外没有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她一拍脑袋:“为父把儿子给弄丢了?”

  她还没疑惑完,外头的修补渔网的大汉已经屋子里头的动静,一把扔了手中的梭子就往屋里跑。房门冷不防被大力推开,宁欲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盯着这位体型健壮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大汉。

  外头透进来的光照在宁欲一张十分惹事儿的脸上,宁欲眼见着大汉的表情由痴呆转为傻乐,他像是十分激动,张开双臂像是想要抱住她一般,宁欲恐惧的躲开了,大汉像是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像是会吓到人家,故作含蓄笑了笑,磕磕巴巴的问:“你……你醒啦,饿……饿不饿,渴不渴?你叫什么?”

  宁欲瞧这呆瓜的模样,心道:坏了坏了,脸上的东西肯定是被水给泡掉了,她刚才起来急着确定周遭环境,忘记确认自己的伪装是否还在了。

  只是她用那不知什么东西的果子染个头发倒是依旧花白,瞧这与她这张脸有些不符。宁欲倒是眉头一挑,心里轻松了一些,瞧这原本一头灰发有些奇怪,以后就用这东西把头发给染黑了,好歹舒服一些。

  再瞧那仍然满脸傻笑的大汉,宁欲脸色一苦,突然捂着肚子皱起眉头来:“这位大兄弟,不瞒你说,我身患绝症绝症遭家人遗弃,一意寻死,却被心善的大兄弟你给救了。此番历经生死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小鱼感谢大兄弟的救命之恩,不过小鱼另有要事在身,能否请大兄弟指条明路?”

  那大汉一听她刚刚醒来就要走,转身就把门死死的捂住,面露凶狠的瞪着宁欲:“想走?”

  宁欲瞧他这架势心道不妙,公主这张惹事的脸真是麻烦,赶紧拿袖子掩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想在临死前去瞧我爹娘一面,怎么大兄弟,你也要为难我吗?我还活着作甚?让我死了算了——”

  她面容生的秀美,如此梨花带泪的模样还挺能惑人的,那大汉被她哭的心里扎扎的疼,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过说不过去,便松开了手打开了门。

  宁欲心道这才对嘛,掩着面边哭边往门口挪,谁知此时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着一身十分贴身的灰色的衣衫的女人,正是方才那个修补渔网的女子。这女子一进屋,迎头就问:“大黑,你媳妇儿醒了没有?”

  “哎哎,俺媳妇儿醒了,醒了。”

  边掩面哭泣的宁欲心生纳闷:他媳妇?我怎么没瞧见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呢?难道在别的地方?

  她这厢还没挪出屋,外头刚进来的那女人就一把抓住了宁欲的手腕儿,宁欲颜面的袖子被她拉扯开,欲哭还忍的模样如春光涌动。明媚醉人。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她嘴里啧啧有声:“哎呀,大黑真是有能耐,出去遛弯儿都能捡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儿,改明儿个也带我家小泥鳅出去捡一个呗!不要像这个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惹祸精,稍微能看点就成,有她一半吧……”

  大黑憨厚一笑,手挠着后脑勺,偷偷瞧着宁欲那呆若木鸡的脸,瞬间觉得内心欢快,想要下天水河与鬼影鱼一决高下!只是他婶子那打趣的眼神儿怪叫他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只剩下憨厚的点头和答应了:“唉,唉,晓得了,赶明个我就带小泥鳅也到天水河那边转转,兴许也在还能捡着一个。”

  “哎呀你瞧瞧你,真是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老东家娶媳妇的时候都砸锅卖铁,家底儿都掏空了,瞧瞧你这副傻样,一个子儿没出就落这么一个媳妇儿!真不知道老天怎么想的?好了好了,你们何时成亲?我好让大伙给你张罗张罗。你就一个人,咱们乡里乡亲的,不帮衬着点儿怎么成呢?”

  大黑立刻点头哈腰的答应:“唉,全凭婶子做主。”

  “我来之前就瞧了黄历了,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对了你可得出点钱呢,咱们乡亲们帮你是情分,你可不能一个子儿不出,让我们倒贴钱这个钱那可就不成了!”

  大黑蹬蹬蹬跑进屋里,把自己收藏多年的钱袋掏了出来。他用手颠了颠满满当当一钱袋子铜钱,跑出来往宁欲手里一塞,宁欲心说,干嘛呀,让我帮着买糖?

  就见那大黑憨厚一笑,红着脸说:“媳妇儿,今后我的钱都交给你保管,咱们的婚礼得出点钱,这钱由你拿给婶子,体面又合适。”

  宁欲揣着手里的钱袋撞开两人就朝外跑,屋里的两个人冷不防被她的举动惊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着拼命往外跑的宁欲的背影,才回了神儿,他婶子大叫:“快拦住她,那个女人要逃跑!快拦住她,大黑媳妇儿要逃跑——”

  宁欲不过跑了十来步,不知怎的就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群人来,有拿扫帚、有拿拖把,还有的拿锅铲、勺子的,一拥围了上来,把她围了个结结实实。她喘着粗气,看边上围着的大人圈儿,将铜钱倒在手上往天上一抛,此处瞬间下起了铜钱雨,宁欲大叫:“天哪,谁的钱掉了——”

  仰天怒吼:“白行简护驾啊——”

  周围一大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女子突然发癫,生怕她突然倒吐血倒地,赖在自己身上,都不敢上去拿住人,还是他婶子和大黑从后头赶来,一人拽着,宁欲一只胳膊把人给压回屋里了,没一组,任凭宁欲在屋里头,把门拍的震天响,也没人搭理她。再后来,连的窗户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给用木板钉住了,简直如同牢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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