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 主动
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叶欢再没有同秦练文说过一句话。我想，大概是自尊心吧，叶欢认为自己一个女儿家都抛下矜持，秦练文却还是不以为意，若不是因为不喜欢，还能因为什么？
这场旱灾从落到叶家头上到结束，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在一场雨夜之后算是走到了结尾。
叶之书因赈灾有功，封正三品户部侍郎，叶家为灾民做出的贡献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叶之书实属名利双收。
就在叶之书上任不久，还未准备邀请秦练文到府中做客，便迎来了秦将军抵御外敌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皇帝在宫中设宴，叶欢和叶之书均在名单之中，待到叶之书带着叶欢到宫中赴宴，瞧见秦汉军身后的秦练文时，叶欢这才得知秦练文的身份。
觥筹交错间，叶欢隔着席宴观望着秦练文，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雅，听闻圣上在赞誉秦练文在旱灾中为百姓的作为，叶欢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来。正在这个时候，秦练文似乎感受到了叶欢的目光，随即转过头来朝叶欢望去，叶欢条件反射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叶欢是喜欢热闹的，但她与那些官宦家眷女子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便拉着叶之书的衣袖小声说道：“哥哥，我出去透透气。”
叶之书点点头，招来丫鬟陪同叶欢，叶欢却拒绝了：“我不走远，就在外面。”
叶之书思索半晌，便道了声：“好。”
快走出宴席间时，叶欢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秦练文，这一次正好撞见他朝她看来，四目相对间，叶欢没有躲避，而是朝他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垂眸转过了身子，嘴角余留的笑意带了苦涩。
叶欢寻了个清净又距离宴席不是很远的地方坐下，宫女为她递上茶水，她便于月光下支着下巴望着夜色发呆。
“再等等，再等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释怀的。”叶欢小声地呢喃，杯盏中的茶水映照着她姣好的面容，她自知她于秦练文算不得什么，欢喜难过都是她一个人的，秦练文并没有参与其中，她总想但凡秦练文给她一点回应，她大致也不会走到这般境地，错付感情都是书本里最平凡的爱不得，所以这只是小事。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我也能理解叶欢，所谓“遇到挫折就选择放弃”拿去标榜所有人，实属无稽之谈，叶欢生在优越的环境下，父母疼爱兄长庇护，自然生了她一个不畏的性子，可要她一个姑娘家面对对方的疏远还要扑上去，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我猜想即便叶欢真不再寻秦练文，秦练文也会主动找上叶欢。毕竟是来了我们惜卿阁的人，若是两人从此不再有交集，她便也不用来惜卿阁寻求帮助，所以很快，我便看到了秦练文的身影。
叶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影，只待到秦练文走近了，身子遮住了大半月光，她才从阴影中抬起头来，只见秦连文背手而立，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叶欢先是怔楞了一下，而后又连忙起身，作了礼，道一声：“秦公子。”
秦练文大概没有想到叶欢会是这样的反应，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见叶欢垂眸没有看他，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叶欢先说道：“若是秦公子没有什么要事，那我就先告辞来了。”
也不等秦练文反应回答，叶欢侧过身子便作势要离开，秦练文慌忙叫住她：“叶欢。”
这还是秦练文第一次叫叶欢的姓名，没有生疏地叫她叶二小姐。叶欢错愕的回头看他，眉毛微微一挑：“秦公子有事？”
“无事。”秦练文淡淡地说道，兀自坐到石凳上，说道：“为什么躲我？”
叶欢也不是扭捏的姑娘，大方承认：“我并非是在躲秦公子，只是觉得男女终究有别，那段时间承蒙您照顾，竟也不知分寸对您说了那些话，现下为了避免你我二人尴尬，我觉得我还是离您远一点较好，这不是您要的吗？”
“哦？”秦练文的声音微微上扬，笑着说道：“这倒不是我所了解的叶欢。”
“那说明您根本就不是真正了解我。”叶欢面无表情地说道。
秦练文侧过头看她，嘴角依旧含笑：“至少我了解的叶欢，不是个小气的人，那日简单一席话，竟让叶小姐不再同秦某说一句话。”
叶欢一听，好似生了些气，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来走到了秦练文面前：“我不找你说话，你就不能找我说话吗？”
叶欢插着腰，气鼓鼓的看着秦练文，秦练文便抬头去看她，她那白皙的肌肤因生气而有了红晕，特别是那小巧的鼻头也染上了微红，模样可爱极了，秦练文忍不住笑出了声：“若不是你刻意躲我，我几番示好你怎会视而不见？”
“你没有。”叶欢嘟囔道。月光洒在叶欢的头顶上，在纤长的睫毛下留下阴影，将她眼神里的光藏了些许。
“我有。”秦练文确定地说道：“是你不愿理我，不给我机会，我只是没有明确向你道歉而已。”
其实说来这件事确实是个小事，可叶欢喜欢秦练文，所以即使是秦练文无意识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在叶欢心里放大无数倍刺激她的感官。这件事于旁人来说微不足道，回头便可以忘了，可叶欢硬是站在原地仔细“品味”着，她咬住的就是秦练文口中的“哪家千金小姐会同你一般”，硬生生地品出了于她付出的努力不好的意味。
这怪不得叶欢，也怪不得秦练文。
“就算是我的错，这么久过去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以前我觉得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你大度宽容，善良勇敢，可为什么独独对我那般刻薄，我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你当真就舍得与我从此形同陌路？”秦练文说道。
这还是叶欢第一次听到秦练文说那么多话来，硬是傻乎乎的愣了好一晌。
秦练文在等她的回应，便催促道：“你说话。”
叶欢这才回神，抿了抿嘴，才说道：“我对别人可以大度宽容善良，但你就是不行。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在你面前容易自卑，我，我，我容易胡思乱想，你稍微疏远我一点，我就觉得受挫，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叶欢都要哭出来了，眼眶也湿润了：“我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会那么紧张，你一句话就让我紧张害怕，我就不敢上前了……”
说到这里，叶欢这些日子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涌上鼻子，终于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