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那个疑似精神分裂的弟弟12
待翟郗睁开眼睛，鼻尖都是消毒水的气味，以及听到屋外走廊上人们路过交谈的声音。他转头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的那颗睡得正沉的脑袋，黑漆漆毛绒绒的，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动物守护在一旁。
他伸手想抚摸上去，但却又停住了。
他不知道，对方如果醒来，他会看见怎么样是一双眼睛。或许是温和平静，或许是狠厉阴毒，又或许是活泼开朗。都是不确定的。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对方动了动脑袋，对方抬了头看着他，但是还是保持趴在病床边缘的姿势，虽然睡得有些迷糊，但那眼睛是清澈的，没有半点阴暗。
“你.....你醒啦。”
“嗯。”
他趁着他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伸手摸了摸陆之洺乱糟糟的脑袋。他的头发又细又软，宛如动物的毛发，让翟郗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神色，就那样安静又温柔的看着陆之洺。陆之洺清醒了几分，望入翟郗的眼睛，却溺入一片温柔的汪洋。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看着翟郗。
但他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翟郗柔声哄了一下。
“你知道了。”
翟郗没有回答，只是也是安静地看着他。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翟郗便收回了手。半晌没有说话。
陆之洺见他没有说话，也只好低头沉默着。
忽然听到声响，他抬头看见翟郗正神情专注地在剥一颗糖。那专注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剥一颗糖，而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翟郗剥好糖，递给了陆之洺。陆之洺看着他那专注温柔的眼眸，接下来了。他把糖吃了，那是一颗软糖，却被他含在嘴里，甜滋滋的糖化去了心里的几分苦涩。
“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最后陆之洺这样说了一句。
“我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想杀了你，但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他还是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最后把软糖嚼嚼咽下去了。
翟郗却好像拿着糖纸在干什么，只是低头玩着糖纸，听到陆之洺这样一说，他轻轻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在听。
陆之洺知道，翟郗已经知道了他和陆之然共用一个身体的事情，但他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不能向翟郗解释，也不能透露有关系统的存在。他没有想到，他只是第一次任务就弄得那么糟糕。
“我.....”
忽然他的手被对方拉过去，他在他的掌心轻轻放了一个东西。
“我们回家吧。”
陆之洺低头，看见掌心里安安静静躺了一个用糖纸折叠出来的心。
陆之洺的心，似乎突然地，被轻轻蛰了一下。又涩又难受却又带着莫名的滋味。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姓邵的找人来揍翟郗，但他们也不敢下狠手，在那帮人动手之前，他们还客客气气道了歉，说是拿人钱财，之后才动的手。但他们下手都不太重，所以基本上翟郗除了点皮外伤，什么事也没有。当然这账还是要算到姓邵的头上的。
所以在翟郗处理好身上这些伤口后，他基本也没什么事。自然便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了。
可是陆之洺还是觉得在医院休息一天比较好。现在已经深夜，小杨把翟郗火急火燎送到医院办完一切手续之后，已经在外面的长椅上睡了大半天了。
翟郗同意了陆之洺的提议，便继续打算睡觉。看见陆之洺依旧摊着掌心痴愣愣的模样，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你也睡吧，明早回家。”
“......嗯。”
他重新在翟郗病床边趴下。
忽然，翟郗听到他说：“翟郗......”
“嗯？”
翟郗看见他闭了眼睛，似乎要入睡了。但是下一刻，他又突然地睁眼了。他缓慢地直起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翟郗。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又诡谲：“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掌心糖纸叠的心被他厌恶般地看了一眼，然后便被丢弃。
“你还是不听话。”
“你们为什么都不听话。”
“他只能是我陆之然一个人的哥哥。别人都是疯子，都想从我的手里抢走他。你们这样的人，都该死......”
他似乎马上就要狠扑过来，露出牙齿咬断翟郗的脖子，任由鲜血流淌，他将会舔舐着鲜血，露出满意又病态的笑容，几乎疯魔般唤着。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可是他扭曲着面孔，满面都是痛苦之色，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正在疯狂。他伸出手，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说话都开始有些困难：“杀.....了他...”
“不....行....”
他的眼睛已经发红，额头上的青筋正在突起，那眼睛里一时痛苦一时阴狠一时平静。
翟郗忽然地伸手，抓住那只想杀死他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
他果然安静了一刻，没再痛苦不堪。可是很快，他甩开了翟郗的手，他暴躁得掀翻了一旁的床头柜上一切药物，稀里哗啦弄得巨响。
在外值班的的医生听闻立即开门查看，看见的是几乎疯魔的一个人想用盛装药物的玻璃碎片去杀另一个，即使他的手已经被碎片划得鲜血淋漓。
被惊醒的小杨站在门口瞠目结舌。
……
他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丝毫的亮光，四周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他细瘦的身体缩在一个角落，抱着膝盖来抵挡周围死亡气息的攻击。
倏地，门被打开了，外面明亮的光争先恐后地挤来，但也只是挤了一那一点范围，没有照到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身上。
他渐渐走近他，然后在他面前也坐下来。
那人缓慢抬起头，眼睛是空洞毫无焦距的。在看清翟郗那张脸的时候，他轻轻唤了一声：“翟郗....”
他突然伸手过来抓住翟郗的手臂，着急非常地看着翟郗，问道：“你是不会开除我弟弟的对吗？”
只要陆之然一离开NC企业，他的任务就会宣告失败。
他半晌没有听到翟郗的回复，翟郗也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他知道，翟郗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怒不可遏，一定会开除他的。
陆之洺失落地低下了头，松开了握住翟郗的手。
可是，翟郗那双宽厚温和的大手忽然地捧起了陆之洺的脸，让陆之洺直视着他。陆之洺看见翟郗眸子里坚定无比的双眼。
他听到翟郗说：“你想留下来吗？”
“我可以给你剥龙虾，剥栗子，给你爱吃的糖。”
“陪你打游戏，吃大餐，看电影。”
“让你孤寂短暂的一生里，保持永久的时光。”
“去尽情的享受阳光，去看夕阳的西去，去等待黑夜降临后又一个明天。你会拥有真正属于你的一天，一年，甚至.....一世。”
就算陆之然是主人格，你和另外那个都是次人格。可是他就是自私的，想抹去主人格的思想。
因为他.....只想留下你。
他看着陆之洺呆愣的眼睛，微低了头，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温柔又蛊惑般又问了一句：“你想留下来吗。”
“我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