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不要脸

即便知道池水不深,可惧怕加上本能的反应也会让晚青拼命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此刻她身边只有穆弈秋,所以她双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臂膀。

  她还在湖里瞎扑腾的时候穆弈秋已经在水中站直了腰身,他伸手揽了一把晚青的腰护她站直,这才有家丁赶来将他们拉上了岸。

  晚青浑身湿透唯觉寒意刺骨,雪上加霜的是穆弈秋脱下自己同样湿透的外衫,披在了晚青身上......

  家丁吓得脸色惨白,“小姐不通水性,没呛着水吧?”

  晚青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打了两个喷嚏后被人簇拥着回了房。

  穆弈秋同样被人带回了自己居房去沐浴更衣,有两个家丁留下来说要伺候他,他红着脸说他害羞,他们若是在他就不洗。

  待人散,穆弈秋脸上的羞涩与稚嫩尽数褪去,眸中闪出犀利的光。

  他利索脱下衣裳泡入沐盆中。

  每每独处,是他最能卸下伪装的时刻。

  母亲的死犹如刺在他心头的一把匕首,很痛,却不能落一滴泪。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得笑。

  因为痴儿,是不能明白死亡的意义的。

  淑贵妃为人毒害,穆弈秋大抵能猜到是谁所为。

  皇帝欲立淑贵妃为后,届时穆弈秋就成了嫡子,与太子拥有一样的出身。

  朝局动荡,太子行为乖张,前朝多有弹劾他一说。

  此刻皇帝要立淑贵妃为后,难免会让太子多思多虑,觉得穆弈秋母子二人挡了他的道。

  穆弈秋入顾府后之所以要与晚青亲近,是因为他知道晚青曾嫁入过太子府,他想从晚青身上探得关于太子哪怕一星半点的隐事。

  但这些,如今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此刻他的心里只萦绕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晚青为何要奋不顾身地跳到湖里去救他。

  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便连自己是个痴儿都不怕就爱上了?

  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里自己完美的面庞,会心一笑。

  *

  刘氏母女俩去探望了落水的晚青,回来时合起房门笑得捧腹。

  “哎,你说说看,贱不贱呐?”刘氏左手的手背拍打在右手的掌心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宫里的男人就是香,嫁过个太子还不够,今儿见着那傻子还不够丢现儿的,狐媚子也不知哪儿学来的本事,哄得傻子跟前跟后不说,还舍身跳到湖里救人,真够欠的。”

  “娘!你别这么说五皇子。”顾潇盼娇嗔了一声,“你一口一个傻子的,多不尊重人呐?”她垂首,将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语气软糯娇羞道:“女儿......女儿觉得他甚好。”

  当娘的最能看出女儿的心思,听顾潇盼说这两句话,刘氏就明白她是看上了穆弈秋。

  不可否认,穆弈秋是生得俊,但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他是个傻子,纵然是皇子又能如何?只怕连男女之事都不通,你跟了他要受多少苦?”

  “傻子才好,不通男女之事才好,若能一生一世只专情我一人就更好。”顾潇盼沉浸在对穆弈秋颜值的痴迷中无法自拔,刘氏再怎么劝她也听不进,被说急眼了的顾潇盼索性道:“娘跟我说喜欢一个人就该努力去争取,所以当年你执意和爹在一起,哪怕要承受那许多白眼与议论,你还是跟随了您自己的心。”

  顾潇盼用刘氏和顾峥当年的事比例子,令得刘氏哑口无言。

  沉默了片刻,才妥协道:“总归他要在府上住些时日,先慢慢相处着。”

  说着话,老太君房中的婢女福礼入内。

  她捧着一个盖了素布的木盘,说里头盛着的是佘太君让给她送来的布料。

  每年会有十匹之数的流光锦进贡到昭都。

  八匹送入宫中,两匹流入昭都市场。

  流光锦制作工艺繁琐,几十个顶级绣娘忙碌三四个月才能得一匹,价值何止千金?

  这样好的料子,顾潇盼眼馋了许久。

  前几日她生辰的时候,对着佘太君好一顿撒娇,才哄得佘太君应下将那千金之数的流光锦买回来给她当生辰礼物。

  刘氏灿笑道:“你是长女,老太君自然最疼爱你。只怕你要天上月,老太君都会想法子给你摘下来。”

  顾潇盼笑眯了眼,将头一仰,骄傲道:“那是自然。”

  可当她把盖在木盘上的素布启开时,整个人却傻掉了。

  “怎么......怎么送来的是蜀锦?”

  “老太君将流云锦送去了三小姐哪儿......不过这蜀锦也是老太君精心挑选的,一点儿也不比流云锦差。”婢女解释道。

  “我要的就是那独一份的好儿!花钱就能买来的东西我才不稀罕!”顾潇盼将蜀锦重重丢在木盘里,气扑扑回身坐下。

  刘氏将手搭在她肩头上冲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不情不愿对婢女道:“东西放下出去吧。”

  顾潇盼憋着一肚子的火,也不管婢女走没走远便怒嗔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要抢我的?我求了祖母整整一日才得的生辰礼,怎就便宜了贱人?她都已经嫁去太子府了还回来作甚?惹人讨厌!”

  刘氏将食指置于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再气也得稳着性子,仔细隔墙有耳。”她拿起蜀锦在顾潇盼身上比了比,“娘觉得这一匹也好看,衬你。且蜀锦和流云锦一样都是贵价料子,你......”

  “我才不要!”顾潇盼夺过蜀锦用力朝窗户外面一丢,“次货就是次货,再一样贵价人人有钱就能得也显得廉价!破玩意我才不稀罕!”

  “不稀罕便别要了。”

  佘太君慷锵之声由门外传来,吓得顾潇盼落了一身冷汗。

  循声望去,不知何时人已经立在门前了。

  “祖母,我不是那意思......”

  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显苍白。

  她方才丢出去的蜀锦差点砸到佘太君脸上,还用听她解释什么?

  身后的下人怀中抱着的正是顾潇盼日思夜想的流光锦,佘太君目光厌冷盯着刘氏母女,“我送流光锦去青儿妹房中,她听说这原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催着我快些给你送来怕你不豫。青儿妹事事替你着想,你呢?青儿妹是嫡女,自该吃穿用度皆好过你。顾家的钱都是青儿妹的兄长挣来的,你们娘俩白吃白花,还有什么不满意?挑肥拣瘦好大的口儿,不要个脸!”

  刘氏的诡辩佘太君也不听,数落完这两句转身就走,临了还吩咐下人道:“把蜀锦带走送到舒然房中去,免得这廉价东西脏了她娘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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