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弱水
离开的那天不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姨娘生了个儿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侯爷期盼了已久的庶子。
没有人不想多子多福的，所以虽说自己这儿子比起侯爷的嫡子小了将近两旬，但是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不是。
这位嫡子可还没有生下大孙子，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姨娘能有这个孩子。
侯府是国姓，姓赵。原本侯爷与侯夫人是一对恩爱夫妻，早年孕有两女一子。两个女儿及笄后也先后嫁了出去，只剩下年龄最大的儿子，已经将近弱冠还不愿娶亲，家里人劝不听他。
侯府这位嫡子名赵睿礼，三岁开蒙后，读书过而不忘，不过十五六岁已经三元及第，现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礼部侍郎的位置。长相更是俊俏，高挺的鼻子，箭一般的眉毛，棱角分明的轮廓，给人清薄淡雅之感，便是武艺也曾拜名师学过，这个几乎没有弱点的男子曾经是侯府最大的骄傲。
但是曾经也只是曾经，这位嫡长子他不娶妻不纳妾，身边时候的丫鬟都没几个。
在别家这么大的人不说孩子满地跑了，但怎么都有了孩子。更何况比他还小的两个妹妹都嫁了人，长女更是孩子都有了。
后来赵睿礼不成亲开始传言说其好男风，传言愈演愈烈，连侯府也没能完全压下去。慢慢的，来说亲的就少了。
但是侯府不能绝在他这一代呀，所以侯爷出了个骚操作，你不让我有孙子是吧，我还能有儿子。为了这甚至跟老妻撕破了脸。
其实侯夫人也没想对侯爷有孕的小妾做什么，毕竟自己儿子一直不肯成亲，更是妾也不纳，对于侯府来说影响甚大。但没想到那个小妾那么胆小，连生产都不敢在家中。
侯夫人不是没有逼迫过，但是自己这儿子从小就跟旁人不同，他并不亲自己，对旁人更是可以算得上情感淡漠。
又想起刚有这孩子时，全家一起做过的梦，也不敢逼得太狠。
其实侯夫人刚怀上赵睿礼的时候，梦见过一个佛陀将一朵莲花送给了自己，说此子从未入世，还未到出世的时候，送往你家一遭，作为答谢，可保你家百年平安。后来没过几日，侯夫人果然诊出有孕。
那时候侯夫人曾对侯爷说过自己做的胎梦，没想到两人梦见的竟然完全相同，连家里的老太太都梦见了。
就这样，大儿子的亲事算是耽搁下来了。
姨娘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傍晚，并没有什么人迎，甚至进门都是从偏门而入。这样反而让姨娘放了心，若是真是敲锣打鼓的迎了自己，怕是自己的命也要到头了。
弱水和秋叶被安排在了一处，两人一个房间。姨娘也看出来了，这位云深姑娘绝对不是奴婢，甚至可能连记忆也没有出问题，更不像是落魄之人。或许可能是哪家的溺爱长大的大家小姐，毕竟一般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性子。
但人家既然来玩了，自己总该让她玩个尽兴，只要不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就好。这样一想，姨娘根本没给弱水安排什么工作，便是说让撒扫院子，也是有其他两人做着，弱水想去的时候呼啦两下子，不想去也没人管。但是弱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撒扫丫鬟，自然也没做过。
秋叶看就算是弱水不去干活，姨娘也没说什么，更加衷心勤快了。毕竟秋叶也不敢直接让自己骗来的妖精去干活。
这么做自然有人不满，但是除了秋叶和弱水，底下的人暗地里都传言弱水是姨娘的妹妹，家里坳不过，出来玩罢了。
即便是下面的人不信，但总归没人敢闹。
弱水恢复了在别院的生活，到处溜溜达达，还能不被人发现，更不被人讨伐。
遇见李睿礼那天是个顶好的日子，春日和煦，不热不冷，走过的一路开着弱水不认识的小花。河里的鱼都时不时的跳出来炫存在感。但是这一切都成了李睿礼的陪衬，那天李睿礼休沐，在亭子中喝茶，弱水没控制住自己，调戏了这个气质淡漠的大公子。
实在是自己在人族没见过气质这么出众的人，在仙族也没见过，又经过话本子的熏陶，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李睿礼也没想到在自己家被一个丫鬟调戏，甚至这个丫鬟大胆到手都摸上了他的脸，还说了句：“这位小公子气质淡薄，长得也十分合我口味，想来陪我万八百年是不会腻的，跟我走如何。”那语气像极了纨绔说：跟小爷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说完就昏睡了过去。
其实弱水干出这事还真不是故意的，她没有喝过酒，只是口渴了，没想到误入酒窖。再出来正好碰上李睿礼。
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李睿礼不知道，只知道当他没有阻止那个姑娘摸上他的脸，甚至在那个小姑娘昏睡了自己抱起她安置在自己房间的时候事情就不可控了。
后来李睿礼亲自抱着一个小姑娘回自己房间的事情还是被侯夫人知道了。侯夫人亲自跟姨娘要了弱水，甚至答应她的孩子以后当嫡子教养时，姨娘果断放弃了弱水。她告诉自己，是弱水自己攀上的高枝，更何况，若是她真的没有失去记忆，自己更加不能打扰了弱水玩乐的兴趣。
其实侯夫人听到这件事十分惊喜，第二天一大早紧忙叫来了李睿礼试探道：“你那么大了，若是有喜欢的姑娘我们不管出身的。”
李睿礼没否认，就这样弱水从侯府的小丫鬟成了侯府的表小姐。
不过对弱水也没差，成了表小姐后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吃更多好吃的。只不过住处从秋叶那里到了李睿礼旁边的一个小院子。
弱水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调戏过人的事情，只是一觉醒来换了地方，出去发现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子在练剑，不由得看入了迷。然后后来自己就换了住的地方，还多了很多首饰衣衫。
李睿礼曾经看过一个佛经故事，说佛陀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
佛祖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个少女？
阿难回答：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自己像是阿难，不过一面之缘，欢喜了一个女子。
李睿礼知晓弱水喜欢吃好吃的，下值途中时常带给她一些特色食物，甚至还跟一同上值的官员打听哪有什么好吃的，惊的一帮一同上值得官员还以为除了什么事。有时连路边的野花见了也想着送给她，她是否欣喜。
他开始知道了现在最流行的是女子衣衫是哪种颜色，最喜爱的是哪家的首饰，甚至连胭脂水粉都有所狩猎。他甚至开始跟从来不怎么交流的妹妹讨教女子喜欢的事物。
弱水是在中秋节看花灯的时候知道李睿礼喜欢她的，那时据弱水成为表小姐已经三个月了。
李睿礼带她去逛了夜市，买了两个面具，给弱水买了糖葫芦，小簪子，甚至还一起看了彩灯，猜了灯谜。
弱水迷糊的心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后来想到司命的话本子写的，直接懵圈了。这不是最经典的那啥约会吗？
被糖衣炮弹腐蚀的弱水悄咪咪问道：“李睿礼，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到李睿礼恩的回答，并坚定不移的等自己回答的行为，弱水怂唧唧的问道：“我若是不喜欢你，还能有好吃的好喝的吗？”
看到李睿礼还是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弱水发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
这玩意，按套路来讲，自己这是偷了少年的心，伤了会倒大霉的。但是同意了，依照自己的身份来讲，好像也是要倒大霉的。
吃喝玩乐那么久的弱水第一次想着为什么司命还没来找自己。
然后就听到李睿礼状似诱惑道：“其实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值得的事，爱上一个人，把她当成你的全世界，只要她也爱你，那整个世界都是爱你的。”
弱水愣了半天，自己这是被撩了？还整个世界，整个天河倒是她的！
然后，果然，现世报来的快，弱水倒了大霉。
弱水来人间那么久，虽然还记得自己不是人的身份，但是那么久也就碰见了两个赛半仙的骗子，不免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竟然有道士逛夜市！
道士不应该在庙里修行吗？就算不再庙里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应该事少年人约会场所的夜市呀！
弱水化形没多久就掉到了人族，在人族从来没修行过，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打不过这个说她是妖的道士。
司命来晚了一步，当她发现弱水到了人族，来寻她时，看到那个单纯好骗的小姑娘半身染血，抱着倒地的男子。
她听到那个男子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其实在弱水成为表小姐的没几天，李睿礼就知道她并不是人族了，没有人可以随意手中开出花来，没有人可以凭空捉到水中跳出的鱼，也没有人可以像她那般美好，不存半点污垢。他勒令身边的人不可传出去，甚至去找了那个叫秋叶的丫鬟，知道了她本来的名字。
还没等司命走近，就看到弱水冻结了那个道士全身的血液，那个道士死了，甚至因为弱水掌控不好自己的能力，或者说不愿意掌控自己的能力，死伤一片，因为人们的争相逃离，出现了无数人的哭喊，踩踏。
司命看着发泄的姑娘道：“弱水，停下来。”但发狂中的姑娘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
司命的法力不能随意使用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司命若是出手，弱水怕是根本受不住，更何况弱水伤了人族，改了很多人的命簿，自己动手对她伤害加倍。
没等司命上去阻止弱水，那个已经死亡的男子的魂魄从身体中站出来道：“弱水，乖一点。”然后那个发狂的姑娘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原本弱水改了秋叶的命倒也没什么干系，顶多算是一个秋叶的一个奇遇，伤了这些人自己也能稍微改改命簿，最多受点反噬，但是人间佛子被她拐走了，可怎么算呀。
其实弱水早就喜欢上李睿礼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最后怎么办的？”离忧听司命讲的故事问道。
司命看着离忧，手中抓着离忧的手臂更紧了，看向平静的水面道：“佛子没勘透情爱，不愿离开，成了天河的一滴水。”
后来，弱水一直把那滴水放在了心中温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