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秦家(二)

得知秦母的遭遇,秦父起了怜香惜玉之情,秦母已无生意,便浑浑噩噩地跟着秦父回了秦家。

  彼时的秦家可不是如今这般人满为患,秦父幼年丧父丧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才满十六岁就去参了军,半年前升为校尉有了积蓄才能翻修老宅,说来也巧,这宅子也是月前才刚刚修好。

  这栋青砖瓦房不大,共有正房三间,东边还有两间厢房,西边则是厨房和库房。秦父将最好的正房让给了秦母,自己住到了东厢,入住的当晚,秦母便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烧得人事不省,若非秦父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只怕人都要烧死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城门已关,秦父无奈之下只好请了军医过来替秦母诊治,一番折腾天光已大亮,秦母的烧总算是退了,军医这才告辞回了军营,然后立即将此事上报了守备将军,守备将军倒也没有责怪秦父,只在他三日后回到军营时笑着调侃他,说他剿个匪倒剿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

  秦母长得很美,秦父若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也要讲个两厢情愿,所以面对将军的调侃,他连忙作了解释。

  秦母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秦父自那日回了一趟军营后就安心待在家里照顾秦母,直至秦母痊愈;秦母在他的精心照顾和劝慰下总算又燃起了生机,两个月后,二人在守备将军和诸多战友的见证下成了亲。

  一个月后,秦母怀孕了,秦父高兴地不行,为了照顾怀孕的妻子,便央求着将军从先锋营调到了西营,将军见他心意已决,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允许他无事时可日日回家。

  如此过了五个月,一日,秦母和村里相熟的妇人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却碰到张珏和一众好友出城打猎。

  张珏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认出了秦母,再看到秦母高高隆起的腹部,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眼中只有无尽的妒火。

  秦母也没想到会遇上他,二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秦母却猜出了许多。

  二妹“替”自己嫁入张家的事在她醒来后,小梅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想到痴情于张大公子的二妹,秦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并不恨她,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张珏,若是她直接跟她说,她也一定会主动让贤的。

  秦母端着盆子率先离开,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身后跟了一个尾巴。

  秦父还是如常,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家门,“羽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秦父拎着一盒糕点喜滋滋地喊道,然而许久却没有回应,他有些惊慌地推门进屋,却见妻子正坐在床上默默垂泪,“怎么了这是?”

  秦母这才知道他回来了,一时间她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扑进丈夫的怀中边哭边道:“他找来了,他找来了。”

  秦父不解,一边安抚一边问道:“你说谁找来了?”

  “是张珏,我上午在河边碰到他了。”

  秦父还是一脸茫然,“张珏是谁?”

  “就是知府大人的长公子,我以前的未婚夫。”秦母有些慌乱地抓着丈夫的手,哀求道:“正明,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怕!我今天看到他,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我怕他会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是走吧。”

  秦正明这才反应过来,本来想劝妻子放宽心,但瞧着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秦父此人,用现代话说就是“妻管严”,基本上秦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人,许是从小就失去双亲,秦父特别渴望亲情,也格外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家,仔细思索过后就答应了。

  夫妻二人连夜收拾了些细软,秦父甚至都没能跟一直颇为照顾自己的守备将军打个招呼便连夜赶路,离开了秦家村。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波黑衣人来到了秦家,悄悄摸进屋后却已是人走楼空,领头的黑衣人摸了摸茶壶,对手下们说道:“茶壶还是热的,应该才离开不久,马上追!”

  秦家村外不远就是官道,黑衣人想也不想就朝那条路追了去,但秦父多年的从军生涯也不是白干的,在决定离开时他就在心中算好了路线,他在这里长大,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家乡了,于是他带着身怀六甲的秦母绕道了一条罕有人迹的小路,从而避开了那群黑衣人。

  但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在苦追无果后他们选择了换条思路,加上秦母有孕,秦父也不敢带着她没日没夜的赶路,三天后,终究是被那群人追上了。

  这些人都是张珏私自从牢里放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其中还有一个熟面孔——绑架秦母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认出了秦母,也认出了秦父,他是来的人中唯一知道全部实情的,见秦母已有了身孕,心下不忍,便拦住了其他人,算是给了夫妻俩一条生路。

  “多谢。”秦父搂着妻子由衷感激道。

  土匪头子不耐烦的挥挥手,“趁着老子还没改变主意,赶快走!”

  几番辗转,夫妻二人到了万县,本想着乘船前往江南,但秦母的肚子愈发大了,实在不宜长途跋涉,夫妻二人商量过后便选了万县城外的云罗村定居下来。

  云罗村不同于秦家村,秦家村几乎都姓秦,而云罗村却是前朝逃难而来的百姓后人。

  秦父用假路引在县衙办了落户,然后就盖了现在这栋青砖瓦房,为了掩人耳目,秦父还改了名字,叫秦明,秦母更是连名带姓都换了,所以,村里现在一说起秦母,都叫她洛氏。

  房子建好不久,秦礼就出生了,又过了两年,秦仪降生,秦父秦母眼见着没人再追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后来,母亲又生了三弟和四弟,家里一下不够住了,父亲便请人在东边又建了三间厢房。”秦礼笑道:“只是没成想,后面又有了你们四个。”

  秦卿闻言抽了抽嘴角,十年时间共生育五胎,其中还有三对双胞胎,照这个生法,难怪秦母会红颜薄命。

  “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秦卿却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哥,我们的名字是谁取的?”

  “自然是母亲。”回答她的是秦仪,“一开始只有我们四个时,母亲希望我们懂得‘礼仪廉孝’,后来再有了你们,便是‘琴棋书画’。”

  “不是说母亲是生下我们后就去世了吗?”秦画道:“那母亲怎么能替我们取名字?”

  “自然是母亲临去前给你们取的。”秦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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