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普通的展开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这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似乎是看不到自己的将来，邻居家的孩子张铭在最后的考试前离开了学校转跟一个远房亲戚学了技工，至于这个选择的将来是怎么样的，王禄不得而知，毕竟现在的采矿行业的人工需求早就趋于饱和了。
只不过人存于世再不济总能混口饭吃，也说不准张铭能有什么造化，毕竟每个人都是有未来的。
临走的时候张铭对王禄说了很多，包括自己做的一些傻事和对过去的后悔，甚至是基于想拖延工作时间目的到现在才走的事情。王禄只是听着。张铭和王禄不太一样，尽管都是单亲家庭，但张铭的老爹每天酗酒几乎不怎么管教这个孩子，在邻居们看来张铭能考上高中已经是这孩子足够自觉了。
至于后来张铭因为什么一落千丈自不必多说。
张铭也清楚，正常下来自己的成绩或许都没法进入大学。做出这样的选择后身为玩伴的王禄只能支持和祝福。
很小的时候，王禄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是靠不住的。
从第一次发现韩清露其实是不会做饭的，到自己学会做饭，王禄初步产生了质疑世界的意识。从延迟入学到自己去办理入学手续，面对老师和教导主任惊为天人的表情，王禄表示已经习以为常。再到帮同学追回被骗走的几百块，王禄同学逐渐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普通人。
与张铭不同的是从小到大，在十里八乡邻居街坊口中王禄一直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就这样带着自己不靠谱的妈，一路活到十八，成了人家嘴里的奇话。
但是，对王禄自己而言，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相比较身边各种神采飞扬的同学们，自己只是一个学习成绩尚可的普通人，王禄从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即便偶尔出现了一点不普通也都随着时间消散了。
自己确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些小聪明，有些小情绪。普通地面对生活，普通地迎接困难，普通地上学毕业以后普通地成家工作，普通地死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会娶一个普通好看的妻子，养两个孩子，男女也不重要，只是让他们有些陪伴，而后过着平淡普通的生活直到一生结束。
相比较那些自信的过分的同龄人，自己或许永远不会是他们的同类。
“老周！你站住。”
作为王禄从初中到高中的挚友，周超，这货似乎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对自己坦白，王禄一直心有所感，却没有开口。直到这次高考的彻底结束，王禄决定问问。
“禄禄，你怎么了？”
“你一直有事瞒着我。”
“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
“靠！你有病吧？”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才问你。”王禄认真地看向周超。
周超一时间愣在那里，良久叹了口气。
“行吧，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富二代的事实也不瞒着你了。”
周超等着王禄反应，但王禄似乎没有反应。
“这我知道。”
这回轮到周超认真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瞎。”
王禄白眼一翻，没办法，和什么人说什么话，貌似他两就从来没正经过。
“我是说有没有具体的破绽，漏洞？”
“你觉得穿的破破烂烂就是平民了吗？你对节约是没有具体概念的，就算对穷你也只有一个宽泛的意识。我没见过穿不起衣服的人买没有实际用处的饰品。”
“我就不能靠攒下来的救济金买吗？我就不能虚荣了？”
王禄不置可否。
“还有呢？”
“没了。”王禄根本不想说话，已经跑题了！
“不瞒你说，我本来是有两条路走的，一条是按照我爹的意思去公司继承家业，第二条是我去自由地上大学然后混几年到了年纪再去继承。”
然后呢？王禄感觉到周超语气明显地愉悦起来。
“我呢，想多享受几年自由生活，但我爹不肯，非要和我约定装穷五年不被同学发现就给我自由的选择。”
“你们家公司叫什么？”
“XX实业。”
王禄一愣，他只是察觉到周超家肯定不缺钱，可没想到能这么有钱。XX实业可以说是联邦中排的上号的企业了。
“这么说你要是不努力点就得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了？”
“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王禄猛掐周超脖子把周超摁在窗户边上，“行啊！你小子。”
不得不承认，好友身份的变化让王禄有些无所适从，想要掌握话语主动权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酸到掐人。
周超连连求饶才从王禄魔爪下逃脱出来。
“你觉得我该选哪条。”
“你还用选吗？滚吧。”
看吧，我只是个普通人。
望着周超匆匆离去的背影王禄思绪突然有点混乱，自己有些想得简单了，如果那个问题真的问出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和周超相处呢？
现在光是知道周超超级富二代的身份王禄就已经有些退缩了。
况且，周超也是个聪明到要绝顶的人，他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但用另一件事回答自己也算是间接地给了自己答案。
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其实也早就知道了。
“选好大学了吗？”班长接水回来问道。
“还没有。”
班长徐洁一直是以汉子风格行走在学校之中，性格什么的很合王禄胃口，虽说长得也漂亮但认识的没人把她当女人，一开始两人互相看不顺眼，或者说徐洁看王禄不顺眼，直到后面有一次王禄简要表达了自己对班里某绿茶的批判情感，徐洁就和王禄成哥们儿了。
有时候男人的感情来得就是这么简单。
“都最后一天了，一共就十个学校有什么好磨蹭的。”
“哎，没想好以后干什么呗。”
“以后能干什么光脑不都推荐给你了吗？闭着眼睛选就是了。”
“你不会就是闭着眼睛选的吧？”王禄一愣。
但看徐洁理所应当的表情，稍一琢磨这也确实是这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倒是徐洁看着王禄优柔寡断的样子就来气，索性进教室写同学录去了。
其实现在报大学志愿很好报，计算能力无敌的光脑系统用复杂的计算公式汇总学生日常的所有成绩然后计算出综合素质成绩，筛选出适合学生的学校与专业。
不光是专业素养上的，高中时期做的很多心理测评以及有记录的娱乐活动都会以权重评分的形式掺杂到成绩中去，这些具体的过程太过复杂王禄也不清楚准确不准确，反正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十分中肯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张铭这种情况的，虽说大学不难进，但也不是每次考试倒数、时常缺考的人能达成的。
总之正常学生要做的就是从电脑给出的十个选项里面随便选一个，相当省力。
即便是因为学校名气导致了人数不均，也会自动由光脑脑调配到合适的学校里去。索性现在同级别的大学基本上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在世界联邦的强力政策下很多令人挠头的教育问题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真正坑学生的情况其实很少。
当然了学生怎么评价那是另一码事，总之这个世界的学生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满意成绩的便痛快报名，不满意的可以复读，有钱就行，复读生不享受基础教育，所以也没多少人在三天报名时间里的最后一天纠结什么。大多数人都在忙着互换同学录，王禄感觉自己三年下来写作文的创作情感都没这几天的饱满。
王禄甚至还用自己蹩脚的英语给班里的嘤国佬和美利人写了几篇大作。
离别总是带着一丝丝伤感的氛围，即便是再欢声笑语的宴会也是出于掩盖的目的而吵闹。
三十多个人坐在两个大桌，依稀有了将来的大人模样。班上还有十多个人没来，有借口有事的，有直接不想去的，仔细想想这些人平时的存在感也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本来王禄也算是其中一员，但周超死活拉着自己不让走，并且悄咪咪地告诉自己这顿免费。
王禄也就顺其自然了。
“王禄你吃慢点！”
隔了几个人的徐洁看不过眼恨恨地骂了几句，王禄才缓缓地放慢速度。
虽说吃的什么的不重要，但这顿似乎很不错，两桌下来估计得五千多的联邦币。收拾了一天东西的王禄自然是饿的不轻，但周超看起来更饿一些，王禄大骂牲口，又加快了进度。
两人的夸张表现引起了自视甚高的贾仁路和矣芦仞的不满，这两人都和班上绿茶关系亲密加上一些闲言碎语早看王禄和周超不爽了。
只是今天的周超一改常态，还未等对方发作，就直接把他们的火星给掐灭了。贾仁路刚说了一句，穷人没吃过好吃的吗。
周超便直接把老板叫了过来表明了自己的股东身份，而后将这两人请了出去，动作很快，姿势很帅。这让周围的人十分惊讶。
一边的绿茶也被周超翻天覆地的展现所震惊，和好闺蜜聚在一起一边偷看一边悄声地议论着。
没有想象中扮猪吃虎的场面，毕竟你有多爽人家就有多恨。
商人不结小仇。
周超一副淡然吃饭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更加琢磨不透了，连带着看王禄的眼神也掺杂了些许别样的期待，搞得王禄先吃不下了。
愤愤地给了周超一下，王禄去自助饮料区找饮料喝去了。
饱饭过后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实际上从前什么人要好临别之时也还是原班人马。
在青涩的年龄谈什么突破交际圈泰然表现什么的终究还是不合时宜且过于勉强。稍许值得唏嘘的是这种固定的组合里总会有些人产生矛盾渐渐地尴尬、疏离到最后失去联系。
遗憾总是有的，而且有许多，或是一个动作，或是一件小事，一旦发生了就固滞在时光里，纵使事后百般回想意图改变、弥补，但终究没有变动本身的勇气。
酒过三巡意微醺，一些平日里不敢或羞于启齿的话都没边儿地冒了出来，表白的，感谢的，道歉的什么都有。
大家或多或少都明白，将来天南海北各自一方再次见面也不一定是原来的样子了。
一个平日里十分内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向自己表白，让王禄十分意外，王禄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看着女孩羞红到耳根而后落荒而逃，王禄还是有些钦佩她的勇气的。即便羞愧难当并且不太可能有结果但最起码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周超肩膀一撞，“怎么，不考虑考虑？”
王禄抿抿嘴，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承担起来的勇气和责任心。
或许就是因为责任心太重了吧。
王禄的生活一直是最为普通的配置，连感情也普通的再普通不过了，虽说有过青春萌动的悸动，但最终都消弭在生活的影子下面，简单概括起来就两个字，处男。
徐洁此时也凑过来一阵调笑。王禄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交心的朋友似乎就只有这两个人。
“你到底报了哪里啊？”徐洁又问了一遍。
“精英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