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1 月初

大明崇祯十六年,扬州城!

  微风吹过柔枝,枝头已抽出几芽新绿,燕子正在树上衔泥筑巢。

  这一切都彰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春天到了!人们的内心,也悄悄地染上了初春的气息。

  扬州城中春光最明媚的地方,莫过于如意巷了。因为,那儿有座“如意楼”。

  正值春日上午,似火骄阳穿过云彩洒下来,城中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晒得发烫。如意楼前,刚刷过新漆的柱子,红得仿佛流淌着的胭脂一般。

  林诚背负双手,眯着一双眼睛,徒步横穿过长街,径直走向如意楼。从步伐上看起来,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步履潇洒的迈进楼内,林诚四处瞟了一眼,拣了张空闲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如意楼的姑娘各个漂亮,酒味醇美不掺水,这才是此处客人盈门、生意红火的根本原因。见到林诚这位熟客进门,老板娘莲步轻移,走到他的座位前施了一礼,然后笑问道:“今天还是老规矩么?”

  林诚挥手:“嗯,老规矩!速度快点,我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老板娘始终保持着微笑,叫来一名小厮吩咐几句。很快,一坛酒和一碟椒盐花生就端上了桌。

  相对于其他客人,林诚的吃相并不怎么雅观,可他却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三盅酒下肚,暖意传来,不愧是如意楼自酿的好酒。此时,临窗的位子上,有四个中年人在交杯换盏,谈笑风生。其中一个装束特别鲜艳的高个子,荤段子正讲得起劲,唾沫横飞。

  林诚放下酒杯,向他们走了过去,在挨着他们的空桌边坐了下来,安静的听着。

  讲段子的中年人正巧面对着林诚,见状立马闭上嘴。察觉到同伴的异常,其他三人一齐回头,用力的瞪着林诚,瞪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高个子中年人也眼一瞪,怒道:“你想干嘛?”

  林诚笑嘻嘻道:“听你们胡吹海侃啊!别停下,继续,继续!”

  高个子中年人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骂道:“你个臭小子,没经过老子的允许就想免费听段子,世上哪有这么大的便宜可以捡?还不快滚!”

  林诚收起笑容,不动声色道:“臭小子也是你叫的?阁下今天吃多了火药么?口气这么冲?”

  高个子中年人看向一旁“吃瓜看戏”的三个同伴,叫道:“几位都看到了吧?这臭小子好生嚣张!”

  坐的离高个子中年人最近的,是一个身穿蓝衣的胖子,他立刻附和道:“确实是太嚣张了,一定得治治他!你看他出来喝个花酒,手里面还拿着柄长剑,八成是故意来向我们挑衅的。对付这种人,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不晓得咱们是开染坊的!”

  适才高声喊叫的高个子中年人,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那比鹰还犀利百倍的目光,眨也不眨的投向林诚:“兔崽子,老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就滚,要么老子把你打到磕头认错!”

  林诚又露出笑嘻嘻的不正经表情,摇头道:“不好意思,刚才酒喝的有点多,肚子有些涨,滚不动呢!”

  高个子中年人气急败坏,腾的站了起来,一脚将桌子踹的稀巴烂,向林诚示威道:“老子再警告你一次!你要再不滚,这桌子就是你的下场!待到老子出手,定要卸了你两条胳膊、剜了你的眼珠子,反正你也已经瞎了眼,认不清状况!”

  面对威胁,林诚异常的冷静。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看是你们瞎了眼吧?至少我一眼就看出,你们四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是我来帮你们洗洗眼睛,免得走出去看不清路,摔掉门牙!”

  高个子中年人被嘲讽得暴跳如雷,怪叫一声,沙包大的拳头瞄准了林诚的脑门,以常人眼里不可思议的速度砸了过去!

  一直在往嘴里丢着花生米的三个围观群众,也坐不住了。衣摆一掀,人像踩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三人手中都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反射的光芒刺得周围人的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面对四打一的不公平场面,林诚实在过于淡定了。他剑眉一扬,嘴角上翘,笑道:“呵呵!我原以为,你们这些野狗只会满嘴喷粪。原来,却也是会咬人的!”

  林诚眼皮微抬、不慌不忙,腰杆敏捷的躲向一侧,避开了高个子中年人那气势万钧的正面攻击。

  这一拳落了空,可把高个子中年人气得不轻,暗道这臭小子的反应能力不俗!

  心知自己低估了对方的本事,高个子中年人不敢再有丝毫马虎。他气运丹田,沉腰、塌肩,右手骈指如戟,极快地戳向林诚的咽喉。同时左掌横切,挟起一阵劲风,拍向林诚的小腹。

  在看林诚,却还是保持着君子般温润的微笑。身体略微后仰,脚步倒退,如同脚踏七彩祥云般怡然自得。

  这时候,另外那三名中年人早已悄悄将林诚团团围住,意图将他锁进包围圈中。

  其中一个相貌猥琐,生得跟瘦猴似的中年人,趁隙向旁边二人分别递了个眼色。然后,三人几乎是同时挥动手中长刀,刀光如匹练般划出,分别削向林诚的上中下三路。

  林诚冷笑,依旧拿后脑勺对着他们。然后以一种慵懒的腔调,从嘴里吐露出这么一句听起来像是好言相劝的话来:“我出门前看了黄历,今日不宜动手!可你们非要这么作死,那就不能怪我了!”

  话音还未落地,只听三声凄厉而痛苦的尖叫传来。那抑扬顿挫的音调,撕裂了如意楼内、自四名中年人出手时便产生的静默。

  原本打算偷袭林诚的三名中年人,他们持刀的右手,被诡异的扭曲成了麻花般的形状。三人手中的刀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人也跌倒在地,痛苦的挣扎着,刺破皮肤的断骨蘸着红色的液体,在地上画出瓣瓣艳红的花。

  林诚摇头,表示很无奈。他已经好言相劝,偏偏这几个愚蠢的莽夫一意孤行,那就只好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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